包厢内警察涌入的时候,依旧被里面浓郁的血腥气惊骇到了。
他们在角落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两个女孩子,并为现场的醉糜血腥大感震惊。
饶是见过许多刑事现场,却依旧被眼前的东西震碎三观。
经相关证据显示,这里曾经是未成年少女贩卖交易点,大多都是在熟人的带领诱哄下被无形的价码买入了这里,成为那些富商权贵挑选的玩物。
她们正常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外人也看不出她们的背后经历着什么,但每当所谓的聚众吃饭时,她们都会被带到这里,做着一个最不像小姐的小姐。
有人想过逃离,却仍旧被那所谓的熟人,再次拎回,加之都是些思维三观还未真正形成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大多都就此跌落深渊,再也没有了光明。
这件事被查清后,不少相关青少年入了少年看守所,有关涉案人员除却当时找到已意外亡故的主谋向某外均已被抓捕归案,等待审判。
“小同学不要怕,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见到的都告诉我们,那些曾伤害过你们的坏人都将会得到他们应有地惩罚……”
穿着制服的女警官温柔的哄着神色状若惊弓之鸟的女孩子,眼底的心疼之色只差没有溢出来。
在他们的坚持不懈之下,整个案件,连细节都能被推敲得活临活现起来。
“妈的!简直是一群畜生!”
有男警官暴起踢翻了椅子,面露怒色。
“他们是怎么敢,将手伸到未成年身上的!他们是怎么敢的?!”
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孩子们,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就那么成为了他们一时而起的欲望玩物,并且在过程中不断的摧毁着本该茁壮成长的心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缔造了一个属于他们的情色王国,供自己取乐。
“最令人愤恨的不仅仅是那些所谓权贵富商,而是那些藏在女孩子们身边的恶意,她们这个年纪的友谊,本来就该是单纯的!”
女警官摘下帽子,额角的青筋也暴露了她们看似平静面容下的怒色。
“这群人,该下地狱!”
一锤定音,敲板定案。
罪恶,就该伏法。
它从来不改加以年龄权限,只要你沾染了罪恶,你就是错了。
走出警察局的大门时,外面阳光正好,在送行陪同出来的女警官的柔声关心中,夏音闭了闭眼睛,感受着从半空落下来的温暖。
“小同学,你的家人来了吗,我陪你在这里等会儿吧?”
耳边警官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刚从梦魇中逃脱的女孩儿。
看着不远处踱步走过来的人,夏音歪着脑袋,朝着对方微微一笑:“不用了,警官姐姐。”
她扭头去迎上来人的视线,勾起唇:“我的家人来了。”
在那笑容下愣了一瞬的女警官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眼帘中映入了另一道人影。
下一瞬,身侧的人已经下了阶梯,朝那人奔走而去,脚步都带着欢喜的味道。
止了脚步,姒笙轻碰着唇啧了一声,抬手,抵住了那花蝴蝶一样的冲来的人,侧了侧眸:“现在瞧着倒是有几分这个年纪的味道了。”
夏音站稳了身子看她,跟上她的脚步离开这里:“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那走路都显得格外散漫的人并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垂头叼了杆烟,在金色的光晕里点燃,吐了口烟圈,不经意的问:“刚才说的什么?”
夏音疑惑:“什么说的什么?”
“和女警察。”
“哦,她问我家人来了没有,说陪我等会儿。”
姒笙没再说话,只是夹着烟的手轻抬起在半空点了点,不远处的车便接收到指令似的挪了过来。
可夏音却开始喋喋不休。
“知道我怎么回的吗?”
没人回。
夏音弯着眸,她可以自己回答:“我说,我的家人已经来了。”
打开车门的姒笙偏头看她,人进去后她也弯了腰,轻嗤:“倒挺会蹬鼻子上脸。”
警察局门口,女警察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收回眼,神色有些奇怪。
“家人吗?”
怎么瞧着,不太像呢?
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的倒退,夏音撑着下巴,忽然听见前座有人叫她。
“喂,这位小朋友,现在是不是该回学校天天向上了?”褚妮靠着车椅背的脑袋懒散至极,连朝后仰头都是一个随性的姿势,“你这么粘着我们阿笙,可考不了一百分~”
看着她,夏音又去看旁座坐着的人,在姒笙的云淡风轻的侧脸上落了视线,然后回:“这位大朋友,现在的高中学分制,主科目满分是一百五。”
才不是什么一百。
褚妮一愣,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小家伙。
她去看姒笙,笑:“阿笙,这次这个,有点意思啊~”
姒笙没回,但夏音回了,她说:“你也很有意思。”
脑袋枕在掌心里,无骨的骗了偏脑袋,姒笙看着俩人,眉梢未动。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年纪的人,尤其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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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送到学校的时候,姒笙抬眸看了看不远处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留了句话给夏音就升车窗离开了。
目送车走远,夏音才收眸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那里头除了痛惜之外,还有让人眼热的关怀。
张老师看见夏音的时候眼睛发亮,三两步上前拉出人的胳膊就是上下查看:“怎么回事?没伤到哪里吧?不是说还在警局?我正准备去接你呢,谁送你回来的?”
失笑片刻,夏音无奈的挽住与她差不多个子的女人,往学校里走:“我没事,一个很好看的姐姐送我回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净不让人省心?还敢信陌生人?”
张老师将人拥在臂弯下,说话的时候,莫名带了几分颤抖。
张慧文印象里的夏音,其实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只是因为原生家庭,导致她格外的沉闷少言。
但这个孩子脾性很好,成绩也很好,大抵是因为自己也成了母亲,所以她对夏音,总多出一种莫名的疼惜和爱护。
她希望这个孩子的未来不会像她的家庭一样烂泥不已,她希望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逃离让她难过的那些过去。
但愿望这个东西,都显得虚无缥缈,甚至意外频出。
那虽然内向却腼腆乖巧的女孩子,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叛逆又排斥她的性子,她发现想要将人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无济于事了。
人一生最大的无力感是什么,是你明知道她在一点一点偏离轨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看见了她的陨落,以一种无法抵挡的方式陨落,落得令人心疼。
一开始张慧文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能让人的变化能如此之大。
直到之前接到了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
那一刻,很多东西,开始抽丝剥茧的,浮出水面。
她轻轻的摸了摸女孩柔顺的发,唇瓣动着,却什么都没说。
张慧文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她们这样的人看不见的存在,只是从来不知道,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有自己爱的孩子在遭受着那些。
她惊恐,却也庆幸,这件事的结果,至少是好的。
“小音,有些东西,已经是过去了,我们以后往前看吧,听阿姨的,乖,别回头了。”
她的自居,已经不是老师。
“嗯,我就是这样做的。”
因为有另一个人,已经告诉她了,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
夏音知道,她的老师知道了。
但现在她不怕了。
一夜过后,好像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被她丢在了那场夜风里。
姒笙走的时候,说,这是你仅剩的机会。
那些不该的执念,她已经丢在了那个血色的夜里了。
既然你拼命抓住的东西如此高傲,那就不要再给它脸,只要你转身,会有另外的温暖填补你的缺失,不是吗?
向岩死的时候,身上的窟窿眼子,衣料几乎遮挡不住。
他在无边的疼痛中被生生拉回神志,眼前的脸像索命的恶魔,死死地盯着他,紧接着,他的手腕感受到什么尖锐,不断的扎进血肉,戳破血管。
夏音捏着碎酒瓶,掌下狠碾。
“你看,现在的你,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干,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
“向岩,很痛苦吧?”
“只可惜,这比起我们这些被迫催眠自己在你手下卑微苟活的痛苦来说,也不过如此。”
十多岁的女孩子,说起这种话的时候,竟然一丝惊惧都没有,反而是满目的笑意。
让人刺骨的、甚敢疯狂的笑,她笑得叫人脊背发凉。
意识彻底失去之前,向岩的脑子里,有句话转了好久好久。
这个人,就他妈是个疯子……
向岩,还有我的少年们、我的过去、我的肮脏,你们都走吧。
这次,我会被爱,但绝对不是你们了。
因为,我不需要你们佐证什么了。
人的一生,总要丢掉一些东西,才可以顺遂轻松。
进校门的时候,夏音又回了头。
我有在听话,你感受到了吗?
我真正信奉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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