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不差,但是再怎么也比不上我深哥。”
那少年努了努嘴,颇有些不满意肖然说起那女生的反应。
显然是榑深的脑残粉。
沈故端起桌上的水杯呡了一口,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把手里的排开的纸牌哗啦一收,肖然捏着牌给那少年脑袋就是一下。
“吓呼呼个什么劲儿!我什么时候说咱们深哥不好了?”
他一边摊开牌,空出来的那只手在牌上弹了一下。
“你知道些什么……”
肖然第一次见到姒笙,是在酒吧里。
天际暗下来,城市开始展现出她霓虹绚烂的面貌,夜色下的酒吧里连空气都充斥着醉生梦死的味道。
肖然是在朋友庆生的卡座里,远远就瞧见了穿着一身校服的姒笙。
周围人群嘈杂喧嚣,唯独她所在那一块天地,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感觉到那深邃的五官上没什么表情。她一手端着酒杯,靠在卡座椅背里,耷拉着的眼尾染着漠然的厌世感。
偶尔仰起下巴,漫不经心的扫视着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女生叫姒笙。
他当时只觉得新鲜,别的女孩子来这里之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不是描眉勾眼线就是抹唇涂口红,偏巧这人穿着一身蓝白的校服,拉链顶在了下颚,就那么大喇随意的缩在卡座里。
因为这颇为新鲜的印象,他时不时的就瞟几眼她。
仔细看下来,他当时就没忍住感叹这女孩子真他妈长得扎眼。
主要还不是那种俗气烂大街的美。
那犀利的面部线条跃动着的是要命的靡邃好看。
这种相貌在这种地方,是无法安心惬意独自玩耍的。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那片同区卡座里,有人推推搡搡的,冲她而去。
那男生摇摇晃晃便坐到了她身边,不停的和她说着话,不断的朝她凑近。
她手里捏着酒杯,不紧不慢的摇晃着,分毫未动。
肖然却有些纠结了。
她这是不准备躲开?
还是她本就享受在其中?
可看她那模样,并不是那种人啊?
他要不要去帮帮她呢?
嗯……这是个问题……
眼看着那咸猪嘴就要亲上去,肖然皱起眉头,下意识站起身来。
有人拉住他:
“啊然你做什么?”
肖然回头,挣脱开朋友扯住他衣袖的手:“坐得屁股腚子痛,我去转一转。”
他话才说完,就听那边一声惊呼,伴随着玻璃瓶被打碎的声音。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尤为突兀。
他霎时一顿,心头闪过一道不好的预感,猛的回过头去看那一头。
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给他惊在了原地。
视线里,少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手掐着男生的脖子,狠狠地按在面前的桌上。
另一只手捏着酒瓶,对着被她死死压在桌上男生脸上,被敲碎了底部的酒瓶上是尖锐的角,晃晃悠悠的对着男生的眼睛。
尖端处离那只眼球,恐怕不足半厘米!
就好像一个不小心,那尖锐的玻璃片子便能直直的扎进去。
那场面,既令人惊心动魄又令人心惊肉跳。
少女稍弯着腰,像是往那瞪大着双眸、不敢眨眼的男生面上凑了凑。
她低垂着眼,嘴唇一张一合,吞吞的吐着什么字。
酒吧里灰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使得那本就深邃张扬的五官更加具有侵略性,即使一身校服,也遮不住她此刻通身散发的冰冷和戾气。
肖然只记得他当时的脑袋,被这一幕极强反转震得嗡嗡乍响。
“我是后来问了当时在场的人,才知道她就是姒笙。”
那个出了名的疯批美人。
肖然说着,打了张牌出去,扔到桌上。
少年们听完,便你一嘴我一嘴的感叹起来。
“哎哟我去!看不出来啊这个姒笙还是个狠茬!”
“啧啧啧……”
“当然是个狠茬,不然她这个名字怎么会把那天天开人脑瓜子的附中女魔头褚妮杀伤力还大?”
“我记得有次碰到几个人在中路街角那边搞事儿,看那校服好像就是他们附中的,哎当时那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但突然有人提了句姒笙,眼见着要来一架的一群人就他妈离谱,哗啦啦的全散了!”
桌上又多了一张牌,先前出牌的人被压了一头。
“姒笙的名头,我确实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从来没见过人,也不知道这出了名的疯批美人是个什么样子。”
说话的人摇了摇脑袋,表情有些可惜,却被旁边的人推攘打趣道:
“现在人在外面呢,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见什么见,没看见我这把牌正遇上危机关头呢?”男生说着,捏着牌思虑再三,还是出了出去:“炸!”
“哎,正好,我正愁我这个怎么出呢你就来了!我跟!”
“我去不是吧!这也能行?”
“哎然哥,”有人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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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笙还能真把人眼珠子戳瞎了?不能吧!”
说到这里,沈故也捏着纸牌,好整以暇的看着肖然,显然是有了两分兴趣。
“那倒没有。”肖然摇摇脑袋。
问话的男生啧了一声:“那男的后来咋样了?”
肖然闻言,缓缓眯起了眼睛:
“你们平时和人打架,有见过谁被强行喂过玻璃渣子吗?”
少年们看着肖然,摇头。
那个差点被姒笙戳爆了眼珠子的男生,就是这个下场。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把打碎的酒瓶玻璃捏那么碎的……”肖然回想起来,说道。
想来她们是一波人来的酒吧,这个时候,有人开始站出来,瑟瑟的发着抖为那个男生求情。
姒笙漫不经心的瞟了求情那人一眼,缓缓站直了身体。
尖锐的酒杯也离开了男生的眼球,危险消除,男生像是浑身失了力气般滑倒在地。
他此刻,酒全醒了。
就在众人皆松了口气的时候,站着的姒笙却忽然间有了动作。
她握着酒瓶在桌上狠狠砸去,巨大的响声将正猛吸着气的男生吓个正着,顾不及呼吸,下意识张着嘴,抬眼去看站在他侧前方的女生。
视线里,姒笙伸手在砸下去的地方随手抓了一把碎玻璃,缓缓在手中握了握。
咚、咚、咚……
有人没忍住,咽了一波口水——这他妈是什么妖孽?抓着玻璃渣子的手,居然毫发无伤,一点血迹都没有!
她眼尾勾着,唇角也勾着,但就是说不出的危险。
姒笙稍弯身,握着的玻璃渣子,就这么直直进了那男生的嘴中。她扬着眼,捏着男生的下巴,十分漫不经心怼了一把。
那男生先是双瞳骤缩瞪大,下一秒便面露痛色,狰狞扭曲起来。
他弯腰使劲儿的吐着,伴随着点点的、鲜红的血水,众人低头望去,只看见其中沾了些细碎的玻璃渣。
“啊!”
胆子小些的人被吓得腿软,当场便向旁边倒了去。
“我瞧着,你这张嘴也没什么用处了。”
当时正巧是音乐切换的空隙,隔得不算远,肖然将这薄凉又张狂的话听了个透彻。
然后,他便看着那个套着校服的女生,慢条斯理的拿起自己的背包,步态缓缓的从他面前走过。
肖然撑着下巴,啧啧叹道:
“你们不知道,赶过来的酒吧负责人硬是没敢上前去!”
一般这种场地的负责人平时都会接触各种斗殴,对这种场面算是能冷静处理。
可是那次,却是切切实实的,被姒笙这么一个小姑娘的狠劲儿给震到了。
那场面简直了。
听他说到这里,沈故才带着几分好奇的扭过头看了眼休息室外。
透过玻璃,他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一个女孩提着笼子,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
回过头,沈故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一时间有些惊奇看着瘦瘦高高的一个女孩子没想到下手那么重。
“艹!喂人玻璃渣子?这他妈还真没听过……”
“我先前就听过京大附中姒笙脾气狠厉暴躁,没想到这人比传闻的更可怕啊……”
“你说一个小姑娘这么牛批哄哄的干嘛?”
“我的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打架都不一定能有她狠……”
肖然啧了一声:
“听说那男的想要泡姒笙,结果在她那儿吃了瘪,气上兴头,就说了一句姒笙有人生没人养,寄人篱下牛气什么,要换我我也打这么……”
“啪——”
他话音还没落完,桌面上悠然多了一堆纸牌。
有人暗戳戳用胳膊拐了拐肖然,示意他打住。
肖然猛的止住嘴。
完了,他忘了。
有人生没人养这话,不能乱说。
榑深将手中的纸牌扔到桌上,垂眼抱起试图下去的团子,语气浅淡:
“你输了。”
雪白圆润的团子似乎是感受到主人气息的波动,琥珀般的眸子动了动,乖乖的卧在了怀里。
战战兢兢的肖然一愣,后知后觉往桌上看,然后顺着扫了一圈。
“我靠!这他妈猝不及防啊!”
沈故把自己手上最后一张牌也扔到桌上,更加确定了他的结局。
“下次不和你们唠了,影响我发挥。”
肖然深吸了口气,认命的把自己脸伸出来,任人宰割。
一时间,无数张白条涌上他的脸,贴了个满怀。
这局后,榑深显然没什么兴致继续玩,便就是肖然几人在打。
外面街道车水马龙,馆门上的风铃在那之后再没有响过。
正垂眼撸猫的少年突的就抬了眼,平淡又漫不经心瞧着对面的肖然,缓缓的问:
“你刚才说那人,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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