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工手握皮革缰绳,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走的两人身边。
“先生,您的马。”
说着,他把缰绳递出去。
江时白接过缰绳,动作娴熟摸了摸它线条流利的脖子,柔和的被毛极其光滑,打理得很干净。
黑马显然认识他,没有抗拒他的靠近,乖顺低头,温和的眼神充满依赖和信任。
许羡循声望去,只见一头高大的纯黑色骏马,毛色乌黑亮丽,没有一丝杂色,在眀透的阳光下折射出光泽,眼神炯炯,黑色的瞳孔异常亮。
纯黑色的马十分罕见,她一个外行人都能瞧出这匹马价值不菲。
“这是你的马?叫什么名字啊?”许羡没有贸然靠近,眼底兴趣微浓。
“嗯,它叫影子,跟我四年了。”江时白拍了拍影子的头顶,声音惆怅,像是在怀念故人,“年纪已经五岁,正值壮年期,是四年前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
江老爷子三年前突发心梗去世,前往医院的路上断气,意外来临得太突然,巨大的阴霾笼罩整个江家。
这是他留给江时白的最后一份礼物,极为珍贵。
亲人离世的话题在许羡心里十分敏感,就像她至今不敢轻易提及她爸爸意外身故的事情。
或许能坦然说出口他离世,却丝毫不敢谈及其中的细节。
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开口安慰,“爷爷要是知道你把影子养得这么好,肯定很欣慰,而且你没有辜负他对你的期望,江氏在你手中更上一层楼,肯定以你为荣。”
她不清楚江老爷子对于江时白的期望到底是什么,但瞧着他对于爷爷的怀念,祖孙两人感情应该不差。
空气静了一瞬,江时白像是猜出她心里的想法,唇边一直挂着的笑真实几分,掩去淡淡的伤感,“我也觉得,爷爷会以我为傲。”
他初中之前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老宅,那时集团由他爸爸接管,退休的爷爷闲赋在家里,教他为人处世,商贾之道。
爷爷贯穿他的成长轨迹,塑造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他对于爷爷的感情和奶奶不一样,除了子孙的尊重和依赖外,多了几分年少的孺慕之情。
许羡一直观察江时白的神情,金黄色的光晕落在他那张俊美的侧颜,金色的光线编织浓密的睫毛,薄薄的眼皮压下,数不尽的情绪掩埋于心。
他说话的时候,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眉眼充满骄傲,贵气逼人。
蓦地,江时白偏过头,一眼望进她略带担忧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淬着光,是阳光照进去折射出来的。
没等他开口,许羡涂抹口红的唇微扬,语气轻快,“你比我勇敢,江时白。”
坦然接受亲人离世,勇敢提及他们的过去。
不像她,一直没能走出曾经的阴影。
甚至不敢轻易触碰未来面临的既定结局。
江时白眼底闪过几分心疼,摘下白手套,轻柔地捏了捏她泛白的面颊,声音沉稳,像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乖宝,人要朝前看,别回头。”
他握紧那双软若无骨的手,像是在给予她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能一直沉溺于悲伤情绪,江时白笑道:“想骑影子吗?”
许羡闻言蠢蠢欲动,却不敢轻举妄动。
马儿识人,眼前的影子器宇轩昂,高冷贵气,眼神都十分犀利,明显是有脾气的马。
“它性格好吗?我怕它不愿意我碰它。”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
江时白沉思一瞬,眼尾压着一丝笑,没有骗她,实话实讲,“嗯,脾气是大,除了我之外,只有雪儿能坐。”
以前杜元洲几人都眼馋影子,时不时和它培养感情,想要借此骑一下,坚持好几年也没能俘获它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徐忆雪是小孩的缘故,它倒是宠着一些,愿意给她坐一会儿。
“那要不算了吧,我怕疼。”许羡不敢冒险,她十分惜命。
要是从马背摔下来,轻则擦破皮,重则不能预料。
江时白见状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肯定,“它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能确定?它能告诉你不成?”许羡语气带着几分狭促。
她怎么不知道江时白能通晓马的心意?
“因为它是我的马。”江时白瞥了眼影子,在许羡不解的目光中,眼神染上几分调笑,慢条斯理道:“我喜欢你,它会爱屋及乌。”
乖宝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沾染到骨子里。
影子智商高,能感觉出来。
许羡瞧着江时白不正经的样,忍住回怼的冲动,矜娇地抬了抬下巴道:“行吧,信你一次。”
说着,她试探性将手伸出去,小心翼翼接近影子。
也许是感知到她的靠近,影子高贵的头颅微微垂下,接受她的示好。
许羡眼底划过一抹欣喜,轻轻地碰了碰,又从马工手中接过新鲜的嫩草喂它。
一人一马相处和谐,等培养好感情,许羡循着小时候的记忆,站在影子左侧,拒绝江时白辅助她上马的提议。
随后纯黑的长靴踩着马镫,利落上马,安安稳稳地跨坐在马鞍上,动作没有拖泥带水。
身下的影子脚步微动,许羡坐在高处,手里攥紧缰绳,瘦削的背微微僵直,在适应马的震动后才松懈几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时白,面带喜悦,“我技术还不错吧?”
其实她心里没多大的底,毕竟时间久远,生疏得厉害。
“动作很流畅,你学过?”江时白一眼瞧出她有基础,不然胆子不可能这么大,动作干净漂亮。
他微仰起头,棱角分明的面庞带着几分诧异。
“嗯,小时候学过一点,不过忘得差不多了。”许羡兴致勃勃地想夹紧马腹,让马飞奔出去。
江时白看出她危险的意图,立马道:“把缰绳给我,我牵着你走几圈,我们先适应一下。”
许羡知道轻重,没有辩驳,把缰绳递给江时白。
碧草蓝天下,气质出挑的男人矜贵优雅,收敛上位者的傲居和高贵,甘之如饴做起马工,手里攥着缰绳,慢慢悠悠带着骏马背上明艳娇媚的女人走圈。
深色的马蹄微微扬起,抬起落下,嫩绿的草地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跟随江时欣抵达马场的翟锦坐在观光车上一眼瞧见这幅绝美的画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对璧人,其他人无法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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