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年一路坐着马车,颠簸到了玉溪村,日头正当空,壮劳力都下地干活儿去了,留在家里的老人小孩也不得闲,忙着做饭做家务,好让干活儿的人一回来便能吃上热饭。
村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几声狗吠偶尔响起。
陈大年为了不引人注意,远远的就让马车停下了,看见安静的村子,只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
他进了村,尽量避着人走,轻车熟路地摸到甘家老宅,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敲响了房门。
孙氏正躺在炕上,听到外头的声音原本没在意,但听到那敲门声有规律极了,三长一短,这是上次陈大年同自己约定的信号。
难道是……她心中一喜,连忙从炕上爬了起来,正要出门,又折返去了厨房,借着桶里的水理了理头发,才去开了门。
陈大年躲在暗处,看见开门的是孙氏,这才现身。
孙氏见果然是他,又害怕,又兴奋,嗔怪道:“你怎么来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见!”
陈大年安慰道:“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我看见他们都在码头上,知道只有你在家,才来的。”
“那还有我霖儿呢!还好他今日去找同伴玩去了,不在家,要不然……”
“你这絮絮叨叨的,是不是不想见到我?”陈大年说着,从怀里掏出那盒胭脂,递到孙氏的面前,故作伤心的道:
“可怜我还一心想着你……”
孙氏看见他手上那个精美的盒子,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见竟然是胭脂,高兴得不得了。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只是他们没分家,家里的银子都上缴给婆婆统一管理,还有甘梨那个吸血鬼小姑,她这么多年,硬是没有闲钱买过这些。
因此这会儿一看,孙氏高兴坏了,恨不得马上就回去打扮一番。
陈大年顺势跟着她进去,顺势关上大门,才一把捞住她的腰身,使劲儿的揉了一下,引出一声娇吟。
“死鬼!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孙氏含羞带怯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陈大年调笑道:“害羞了?上次不也是白日?”
孙氏越发羞涩,然而陈大年却没有更进一步。他忽略了她眼里的期待,转移了话题:“最近甘梨在卖红烧肉,你可知道?”
“怎么?”孙氏被他点燃了身体里的火,这人却又撒手不管,惹得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尖声道:
“我就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你不会又看中了那红烧肉的方子吧?”
陈大年听她的话音,心中一喜,夸赞道:“要不我说你最是善解人意的呢!你知道她那红烧肉的方子,是不是?好人,你若是知道,就赶紧告诉我。”
孙氏冷哼一声: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这方子,就是想去给赵老爷,好成全你跟那个寡妇的婚事。
回头你当了上门女婿,享荣华富贵去了,我却有什么好处?”
这种拈酸吃醋的戏码实在太小儿科了,陈大年从前不知道应付过甘梨多少次,此刻更是顺手拈来,不停地给孙氏保证,待自己真掌管了赵家,就将孙氏接去享福。
孙氏被这话哄得飘飘然,头昏脑涨之下,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做红烧肉有个最要紧的东西,那是肉好吃的关键!你等着,我这就去拿回来!”
说罢,她就要出门,才想起还没有安顿好陈大年,又回头将人给拽出来。
她可不敢将人藏在屋里,不然一会儿甘家那些人回来了,将人堵里头,那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将人塞进旁边的草丛里,叮嘱他:“我去去就来,你可别瞎晃!”
说罢,自己转身往甘梨的小院去了。
甘梨这小破院,如今虽然比之前看着整齐些,不过那些篱笆围墙、还有小木门,也不过是看着好看。
孙氏找了个角落,一脚踹了上去,又使劲儿的扒拉,终于弄出了一个能够一个人钻进去的洞。
她矮身钻了进去,径直去了厨房,很快便将甘梨上次藏起来的东西给找了出来,随后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一路上偷偷摸摸的,直到回了家,才松了一口气,将陈大年叫了出来。
陈大年看着她拿来的那名叫鸡精的东西,追问道:“就这些?”
孙氏以为他不信,忙道:“你别小看这玩意儿,上次我亲眼看见甘梨把这个放进肉里,香得很呢。”
陈大年知道,孙氏这话应当不假,因为还没放进菜里,他就能嗅到这东西散发的香味。
他喜滋滋的伸手去接,谁知孙氏却将手往回一缩,把那个瓷罐藏在了怀里。
之前她被陈大年哄得头昏脑涨的,可是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
她冒着风险将这东西偷给了陈大年,却只得到了两句好听话,如果陈大年翻脸不认人,那她岂不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想,怎么也该要一两件信物,以防陈大年将来后悔,也能有个说法。
陈大年闻言,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递了个把柄在人手上?有心不想给。
可是看见孙氏一副自己不给信物,就不把东西给他的架势,咬了咬牙,从身上摘了一块玉佩下来,放在孙氏手上:“这下可以了吧?”
孙氏看着那块玉佩,心里十分欢喜。
这块玉佩听说还是陈大年刚跟甘梨成亲的时候,甘梨拿着嫁妆给他买来充面子的,从那以后陈大年便一直戴在身上,认识陈大年的,都认识这块玉佩,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能赖了。
孙氏拿到玉佩,才将那鸡精交给陈大年。
说完了正事,她还想谈谈感情。然而陈大年却急着要走:
“时辰不早了,我不能在这里久待!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好好疼你。”
孙氏虽然不舍,可也快到甘家人回来的时辰了,不敢留他,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他走了。
陈大年一走,孙氏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开始害怕。
如今甘梨已经开始做上红烧肉的生意了,每天回来都要炖肉,一会儿要是发现鸡精不见了,可要怎么是好?
她想来想去,打定了主意,反正也没人看见是她拿的,不论甘梨怎么说,她只管不承认就是了!
没一会儿,码头摆摊的人回来了,甘梨一回家,很快便察觉了不对劲,这院子有人进来过。
她走进厨房一看,果然,原先藏在那里的鸡精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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