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和于扬去赶飞机,在机场碰见了王璇伊,姑娘说是在闲逛,她见我带着墨镜便很是奇怪,刚要说什么便被思然制止了。
思然下意识的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看他,他点了点头便揽着旋伊走了,可能是没心思吃瓜,便觉得这对情侣装的属实不像。
我靠在椅背上侧脸看向身边的人,于扬异如往常,沉默少言的坐在一旁,双手合握放在膝盖上,眉头紧锁,明明是白色卫衣加黑色长裤,典型男大的打扮,但看着却阴沉的很。
可能是气氛过于沉重,周围的人很少,再加上因为某些问题飞机晚点,我们看着人走了一茬又一茬。
今天的气温有些偏低,特意翻出了唯一一件军绿色风衣,兜里的手机若有似无的震动着,我实在是懒得动手,便没再理会。
“诶,你这幺妹好生面熟。”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侧脸看过去,是一看着上了岁数的中年男人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眼角有些许的鱼尾纹,鼻翼上长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颧骨微高耸。
他上身是看着有些高档的黑色冲锋衣,裤子不长坐下来刚好露一截脚踝,手指关节粗大,皮肤有些偏黑,右手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刀疤,状如弯月。
于扬听到声音便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缓缓坐直身体,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另一只与握住了我的右手。
他迟疑了一秒看向我,手握的更紧了些,因为那里有只有他知道的冷汗。
“但我好像不认识你。”我语态平静的回话。
这个人的那颗痣眼熟的让我记忆犹新,六岁前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在脑子里疯狂乱窜,就好像是过电影一般。
于扬下意识眼带攻击的看着那个人,男人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家原来有个妹娃儿,耳朵上也有一颗痣,看着你我就想起来咾,幺妹儿不要见怪哈。”
他说完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可惜跑丢咾。”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于扬直接将我搂在了怀里,把手机从我的口袋里拿了出来,打开看了看,便合上放进自己兜里。
“你和你男朋友要出去玩哈?”男人似乎没打算结束话题,依旧一副熟络的模样。
“对,我要带她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景色,不然等她毕业了就没时间了。”于扬一副熟稔的模样,俨然不是刚刚那个严阵以待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哦,你们还是大学生嘞,那可比我家女娃儿小太多咾。”男人笑了笑,顺手递了个口香糖给于扬,于扬接过来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下巴搭在于扬的肩膀上,听着他跟男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天,男人好像是查户口的,先是问我的身世然后又问于扬的家庭,于扬看似都答了,但是答案却模棱两可,果然打小按继承人培养的,说的话严丝合缝。
似乎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男人便催着于扬把口香糖吃了,于扬点头同意,但是动作却缓慢的好像是“闪电”上身,他轻轻在耳语了几句,听到他的话,我额角的青筋不由的跳了跳。
不远处思然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看着,旋伊的眼神也带着些担忧和焦躁,那感觉好像我要羊入虎口……
突然,于扬带着我弹了起来,一个闪身就躲过了男人的手,将我护在身后,旋伊和思然“嗖”的一下窜了过来,直接把男人摁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吓得连连后退,男人被制住动弹不得,意外的抬头看向于扬。
“我没吃。”于扬将袖口里的口香糖拿出来扬了扬,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疾不徐的往前走了两步,单腿蹲了下来,拿着那块口香糖轻轻拍着他的脸,“你真当我是吃素的,长这么大敢惦记我家人,我一般都是两步送走的。”
“哪两步?”思然奇怪的看着于扬。
“你是人民的公仆,这两步你还是别问了。”我微微叹气,制止了于扬接下来的耍帅。
男人被带走了,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幺妹,我们后会有期。”我戴着墨镜连正眼儿都没给他。
“是他么?”于扬松开我的手,转头看过来。
我点点头,那段血淋淋的记忆一直在脑海中封存,鞭子、木棍、下着大雨的门外,破烂的一身伤,还有天天的提心吊胆,以及这个带着黑痣的男人。
若不是那家的奶奶将我扔在车上,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在地府扣了个两室一厅了。
于扬被带到一旁的休息室做笔录,现场就剩旋伊、思然还有我。
“未未,你俩好默契啊,”思然处理完那边的事儿之后,就过来找我,一脸窃笑,“不知道以为你俩是真男女朋友呢。”
“是啊,你刚才靠在他肩膀上,我都信了。”旋伊过来抱着我的胳膊一脸的八卦。
于扬刚做完笔录回来,听到这话赶紧否认,“我刚才抱着她是觉得那个人有点问题,后来看你俩发的信息,就侧头跟她通了个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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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正儿八经的发小,能成早成了。”我哑着嗓子说道,“行了我俩要准备登机了。”
于扬转身提着包,伸手本想拉着我,却发现我的手已经揣进了衣服兜里,悬在半空的手停顿了一秒,轻轻一抬和旋伊他们挥手告别。
……
飞机上,我靠着座椅闭着眼睛,于扬百无聊赖的扒拉着手机里的相片,停顿了两秒就拿到我眼前。
手机里,照片上一个小女孩跟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子在院子里走着,眼睛里满是胆怯,手指攥着淡蓝色干净的小棉袄袖子,鼻子和嘴埋在了围脖里。
“这照片好早之前吧?你那时候就有sd卡相机了?”我拿着手机看着他。
“那时候我爸去国外出差顺手带回来的,我想着试试就拍下来了,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一只,现在倒是长开了。”他拿回手机,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人脸,“那个人是那家的?”
“对,那家的长子。”我将墨镜摘了下来,放进了包里,“你怎么知道他是逃犯?”
“我看到了你手机里旋伊给你发的通缉令,就偷摸告诉你。”他转头看着我,眼睛里带了些许的审视和欣慰,“想不到默契还在,我带你闪开的时候,你还挺配合我。”
我笑了笑,没接茬,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云朵纷纷后撤,只剩下太阳的那点光晕。
“这个人可能会知道你的身世,确定不去了解一下,万一你不是他家人呢?”于扬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若真是他们,我不认是对的,若不是他们,抛弃我的人,也没那个认的必要。”
“有道理,不过刚才我发现你跟思然真不是一般的像,感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扬拿着照片思索着道。
“确实很像,尤其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也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不过刚出生就夭折了,那尸体也是老郑和他夫人送去火化的,这个你也知道。”我正了正脖子上的靠枕,脑袋仰着等着起飞那一下。
“嗯,也对。”他摸了摸鼻子,月白清瘦的手指揉搓着耳机的软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偏头仔细瞧,他是典型的东北人长相,下颌冷硬,鼻梁高挺,浓眉被修剪的很是齐刷,要不是知道他十月份出生,我严重怀疑这货是处女座。
“别看了,盯出个洞也回不去当年了。”我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拦腰,重新摆正脑瓜子,揉揉有些发疼的肩膀,猜想大概率是刚被他带那一下,有点寸着筋了。
“人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这还真是半点好处没捞着。”他轻叹道。
“你不知道还有下一句么,”我闭着眼睛回道,他听后转头看向我,我抬眼瞅了瞅那双闪着愿闻其详的眼睛,“向阳花木易为春。”
“怎么讲?”他问道。
“这是个典故,说过去有一个官员因公出差常年在外,每次升职都没有他,眼看着,周围人都步步升迁,他就写了首诗,其中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我回道。
“啥意思?”
“典故的意思是‘明明我就跟在大人身边,为啥啥好处都没有我的’。”我歪着头看向他。
他轻笑出声,“好么,跟这等着我呢。”
“是真这意思。”我无奈摊了摊手,手心里的汗已经挥发的差不多,只剩下了些许的潮湿,提醒着我在候机室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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