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衷:【......】
陆衷:【我**简直是*他个**,**的非得像个**似的耍老子?】
陆衷:【****!!】
虽然这两句话被和谐的破破碎碎,但是谢玉昭还是毫无障碍地看懂了。
这么一比,她突然觉得自己拿了个失忆本也不算那么难接受。
陆衷的怒火和怨气已经可以复活邪剑仙。
他疯狂输出,为大家表演了一波什么叫一分钟八百字,整个公聊信息框中都是他愤怒的辱骂,飞速刷屏。可惜因为语言不是很符合社会规范,一眼望去全都都是被净化和谐后的星号。
陆衷:【为什么啊?!老子招谁惹谁了?】
陆衷:【一过来就被个**追杀不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结果呢?!】
陆衷:【我不相信!肯定是重名了!】
陆衷:【我还没做好喜当儿的准备啊!!】
潜水的阿宓默默地往他心上又狠狠插了一刀:【我本来也觉得可能是重名了,但是吧,据说陆采芳的老婆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丹修,这个丹修在死前把自己和老公的心头血提炼出来,做了两颗血丹...虽然叫是血丹,但我听完我师父的描述,其实就是俩红色的玻璃珠子。】
阿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俩珠子应该正在你耳朵上挂着。】
陆衷缓缓摸上耳边坠着的珠子,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阿宓:【但你放心,知道这个血丹和你名字的只有特别小的一部分人,你暂时还是十分安全的。】
阿宓:【小寂山那群人现在正跃跃欲试准备攻打魔域让他们把你交出来,昆仑这边还算一片净土,就,其实还好。】
陆衷已经呆滞了,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
回到洞府,少寂淡淡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秉持了他一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作风和习惯,回到自己的屋子,又将自己关了起来。
若在平时,谢玉昭高低要教育他几句不要总那么内向,但她现在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搅的心烦,也无暇去管他。
按照狗剧本的尿性,能够成为主角的六个人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段十分狗血的往事,虽然陆衷十分抗拒,但他八成就是陆采芳的那个倒霉儿子无疑。
现在他不仅需要应付魔域‘旧党’的追杀,还要留意仙界蓬莱岛的通缉。
实惨。
一回到洞府,他便重新拿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像个巨大的蚕蛹。
裴文竹忍无可忍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起来!就算蓬莱岛那帮人四处追杀你能怎么样?又不是现在就要杀了你,你怕什么?”
陆衷的声音透过毯子传出来,空洞又麻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谢玉昭走到他身边,拍了拍那团蜷缩在一起的不知名物体:“不就是被一个宗门追杀,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衷将毯子从头上扯下来,幽幽盯着她,脑中的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可是被追杀的是我,不是你。对你来说当然没什么大不了。”
裴文竹脸色一沉:“陆衷。”
陆衷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他不是故意说这种话的,也知道谢玉昭是好意,只是那一瞬间负面的情绪忽然涌上来,控制不住。
“没关系,魔修功法的弊端就是会放大人的情绪。”谢玉昭对她摆摆手,不甚在意,嗓音淡淡:“这跟我确实无关,但我想说的是,我既然能在魔域的人追杀你的时候站出来,就算现在换成仙界的人,我也不会放弃你。”
她面色平静,做出承诺时也没有郑重和认真,但偏偏是这种平静将陆衷心中的焦躁熄灭。
谢玉昭的眼睛生的很有特点,虽然冷艳不如裴文竹、明媚不似阿宓,但就是拥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平时她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这种神奇的魔力便很容易被忽视,可一旦当她面无表情凝视着谁的时候,他的心底便会生出莫名其妙的信服。
陆衷听到她平淡的声音响起:“站在你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天才,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就是了。”
裴文竹面色难看,语气不善:“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把你交出去吗?你的狗脑子在想什么?”
“陆衷,你说的话真的让我伤心。”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衷,语气认真:“我承认我之前说过你是瘟神,虽然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没有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想法,我倒是想,但我做不到。”
陆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十指下意识攥紧了毯子。
他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也不是害怕他们会把自己交出去。
他只是害怕,怕自己好不容易在异世界交到的朋友会觉得他很麻烦,不再理会他了。
阿宓和伏流火是昆仑掌门的爱徒,裴文竹在宗门内也备受瞩目。
只有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给他们带来无数的困扰。
从很小很小,自从自己有了记忆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父母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更加辛苦,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要养育他而变得雪上加霜,所以明明还是有读书机会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外出打工赚钱,供妹妹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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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苦又累,无数个夜晚都是流着眼泪咬牙坚持过来的。
因为他总算不是家里的拖累了。
他只是不想拖累别人,父母也好,穿越过来好不容易交到的几个朋友也好。
陆衷张了张嘴:“我...”
他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脑海中的提示音打断。
伏流火:【我俩现在就回去了,研究研究这个境灵怎么拿,完成这轮任务咱就赶紧跑。我俩师父和蓬莱山的关系还不错,咱们得在陆衷被他发现之前出了昆仑。】
阿宓:【不过一直逃下去不是个事儿啊,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知道‘陆采芳的儿子叫陆衷’这个消息的人全灭口了?】
伏流火:【?】
伏流火:【我的小姑奶奶,之前到底是谁说这种话恐怖的,你怎么回事,你也入魔了?!】
伏流火:【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脑中的消息嗡嗡不停,眼前莫名笼上一层细纱,陆衷眨了眨眼。
和想象中的嫌弃不同,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扔掉他。
他的心脏有力而又沉重的重新跳起来。
看到陆衷仍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裴文竹狠狠剜他一眼,用神识回道:【刚才陆衷和昭昭发脾气了。】
阿宓:【什么?!大胆陆衷,等我回去必须好好整治你!】
伏流火也是大惊:【兄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惹了谢玉昭就再也摸不到她的尾巴了!】
【伏流火撤回了一条消息。】
谢玉昭笑了声,懒洋洋地回道:【放心吧,已经被我整治了。这边给的惩罚是一个月不给摸尾巴。】
她扭过头,看向陆衷,挑眉问道:“你接受吗?”
陆衷呆呆地点头。
眼见谢玉昭起身就要去洞府入口处迎接阿宓和伏流火,陆衷心中一慌,他下意识地直起身拽住谢玉昭的衣袖,下半身却被缠绕在一起的毯子绊了趔趄,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摔去。
柔和的碧绿光晕突然荡开波纹,险险接住他,不至于他被摔个狗吃屎。
裴文竹指尖掐诀,冷嘲道:“笨*。”
陆衷却无暇理会她嘲讽,借着那道屏障直起身,对上谢玉昭侧首垂下的乌黑眼眸。
他攥紧了她的袖子,忐忑的闭上眼,将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喊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垃圾话的...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们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真的对不起...玉昭,你能,能原谅我吗?”
谢玉昭回身扶起他,声音温和:“我没怪你,我明白你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自己承担,害怕给我们添麻烦,但是,”她微微一顿,语气中添了几分苦恼:“我们都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的,你看到了,没人放弃你,难道你不把我们当朋友吗?”
陆衷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道:“当然不是。”
谢玉昭弯弯眼:“那不如试着相信一下我们呢?好啦,我要去接他们回来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或许是童年有着相同的经历,她十分能够理解和共情陆衷的想法。
因为一直以来都怀揣着负罪感活着,所以总觉得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不是这样的。
陆衷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裴文竹抱着肩,冷哼一声:“王八,赶紧滚起来,你要我一直给你撑着屏障到什么时候?”
陆衷呆愣一瞬,手忙脚乱爬起来,有些畏缩地看着裴文竹,欲言又止。
“你那恶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裴文竹收回灵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扭头朝外走去。
在踏出门槛时,陆衷听见她的声音轻轻传来:“以后别说那么伤人的话了。”
和她往日总是带着冷嘲热讽的腔调不同。
平淡,平静。
甚至带着几分无奈。
他又想到了那天的森林,眼前颜色各异的三道身影。
烈风扬起她们的衣裙,站在最中央的赫然是那道黑色。
陆衷抱紧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嗯。”
-
谢玉昭静静地站在洞府前,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文竹一踏出院子便看到了那道身影,她轻咳一声,揣着袖子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别生气,陆衷脑子不好使,又是个文盲,他不是故意说那话的。”
谢玉昭侧过眼,看到裴文竹正仰起头,看着昆仑的天。
清风扬起她耳畔的碎发。
谢玉昭说:“我没生气。”
“真的?”
谢玉昭被她满是怀疑的语气逗笑了,一直以来都是她调节陆衷和裴文竹的矛盾,没想到有一日成为了被调节矛盾的人,一时有些感慨:“真的。”
她低头玩着袖口的金线,继续道:“他就是害怕咱们给他一个人扔下,也没什么坏心思。我好歹比他多活了好几年,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孩生气。”
裴文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也没忍住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把他暴揍一顿呢,没想到你走的是怀柔政策。”
谢玉昭故意板起脸:“怎么回事?暴力教育法已经被淘汰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矛盾的特殊性原理你没学过吗?”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又听到了熟悉的哲学性话题,裴文竹只觉重新回到了被高考支配的日子里,她抗拒地缩了缩肩膀:“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一阵,只见天边突然划来两道绚丽的剑气,只一眨眼便落在她们二人身前。
阿宓气冲冲地提着剑,没等站稳就要往里冲,一旁的伏流火则是苦着脸忙不迭拦住她。
“陆衷!你怎么敢对昭昭发脾气,老娘现在就要取你狗命!”
“哎呀姑奶奶你冷静点吧!谢玉昭的头也不是面团捏的,陆衷那傻小子还能欺负得了她?”
阿宓回过头:“你是哪伙的?信不信以后我让昭昭再也不给你摸尾巴了!”
伏流火立马抽出剑,义正言辞地吼道:“陆衷!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识相点就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收拾好情绪,感受到二人剑气,特意出门迎接的陆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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