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小院里，李正山正在练刀。

    听到敲门声，立刻收刀询问，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刀。

    若是子君回来，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显然不是子君。

    他还察觉到，门外站了不少人。

    洛娇容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问道：“谁在敲门？”

    这时，门外传来了孙锦堂的声音：“正山，娇容侄女，是我，你们孙叔。”

    李正山和洛娇容闻言一愣，相视一眼。

    洛娇容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李正山立刻收刀归鞘，过去打开了院门。

    “原来是孙叔啊，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孙锦堂一身紫金锦袍，穿的富贵逼人，身后跟着妻子女儿，还带了五六个丫鬟仆人。

    那些丫鬟仆人的手里，都拿着礼物。

    孙锦堂笑道：“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外面忙碌，今日总算有空闲了，所以才带着妍儿她们过来拜访。”

    李正山笑了笑，又看了他身后一眼，连忙侧身道：“孙叔请进。”

    洛娇容也在厨房门口笑道：“原来是孙叔啊，见您老一次可不容易啊。上个月，我与正山去了您家里拜访了两次，都没有见到您人，没想到您今日竟然有空闲过来。”

    孙锦堂叹了一口气道：“这段时日店铺出了一些事情，我整天在外面奔波，每日都是很晚才回家，娇容侄女莫要怪罪才是。”

    洛娇容笑道：“哪敢，哪敢，快请进屋喝茶。我锅里还烧着菜，马上过来。”

    说罢，进了厨房，嘴里低低哼了一声。

    李正山连忙带着孙锦堂一家人，穿过小院，进了屋里。

    一路上，陈氏和孙妍儿母女两人，都在到处观察。

    丫鬟仆人们停在院子里，带来的礼物，也都放在了旁边，并没有立刻拎进去。

    进了屋，李正山对着里屋喊道：“小环，出来给客人沏茶。”

    小环正在屋里缝补衣服，闻言连忙低头出来，去拿了茶杯，取茶倒水。

    炉子上烧着开水，可以直接泡茶。

    孙锦堂看了她一眼，笑道：“正山，这是你们才买的丫鬟吗？”

    他记得之前，这屋里是没有丫鬟的。

    李正山邀请他们坐下，笑道：“前两日刚买的。”

    这时，洛娇容从厨房过来，在门口笑道：“我家子君现在长大了，前段时间又考上了秀才，每日读书写字，需要丫鬟照顾，所以就买了一个。”

    孙锦堂笑着点了点头：“的确需要一个丫鬟。”

    随即他又问道：“你们不是送子君去药店学医了吗？怎么突然又去考秀才了？”

    洛娇容本来想要炫耀自己弟弟已经考上秀才了，见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心头顿时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依旧带着笑容：“一边读书，一边学医，也不碍事。况且，呵呵，若是只学医，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总会被人看不起的。子君现在也长大了，也是该成亲的时候了，若是别人问起，知晓他只是个药店的学徒，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呢。孙叔，您说是吧？”

    孙锦堂尴尬一笑，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却被烫的颤抖了一下，只得又放下茶杯，笑道：“若是人品好，身世清白，自然不缺姑娘喜欢。不过娇容侄女也说得对，读书人的身份，的确更受欢迎一些。”

    洛娇容满脸笑容道：“那是，自从我家子君考上了秀才，每日都有媒婆来说亲呢。我都挑的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谁了。”

    一旁的李正山连忙道：“孙叔，喝茶，喝茶。”

    然后又看向低头站在陈氏身旁的少女道：“这位就是孙叔的千金吧？”

    孙锦堂连忙道：“妍儿，还不快给你正山哥和娇容姐行礼！”

    孙妍儿低头出来，微微矮了矮身子，轻声道：“妍儿见过正山哥，见过娇容姐姐。”

    李正山笑着道：“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孙叔，贵千金生的花容月貌，温婉秀丽，以后定是一个有福气之人。”

    他不会夸奖人，能说出这几个词就已经很不错了。

    洛娇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孙锦堂叹气道：“哎，这丫头被她娘亲惯坏了，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固执的很啊。”

    一旁的陈氏忍不住道：“妍儿从小读书识礼，现在又进了书院，又不是普通女子，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人家书院里的老师都说了，女子读书，就该有自己的思想，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父母的话，并不一定都是对的。”

    孙锦堂立刻喝道：“你闭嘴！看看你把她惯的！还敢胡说！”

    随即他又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李正山和洛娇容深深地鞠了一躬，苦涩道：“正山，娇容侄女，我孙锦堂对不住你们，对不住我们两家的祖宗啊。今日我们来，就是专门来向你们赔罪的，哎……”

    洛娇容冷着脸，没有说话。

    李正山连忙也起身道：“孙叔说哪里话，哪有什么对不住的。孩子们现在都长大了，有些事情，勉强不得。”

    他自然知道今日对方是为何事而来。

    事已至此，再计较也没有什么用，反而闹的两家都不愉快。

    孙锦堂见此，脸上的神色愈发愧疚，立刻转头喝道：“妍儿，还不快来给你正山哥和娇容姐赔罪！”

    孙妍儿咬了咬嘴唇，别过身子，低声道：“人家又没错。”

    孙锦堂大怒，立刻过去扬起了手掌，厉声喝道：“你这丫头，还敢犟嘴！”

    陈氏慌忙去拦。

    李正山也连忙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劝道：“孙叔，算了算了，别动怒。妍儿也长大了，现在又进了书院，万万是打不得的。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她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罪，哪有什么错。”

    说到此，他叹了一口气道：“两人的婚姻，是祖上定的。以前的确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现在风气也变了，姑娘们进了书院，那就是读书人了，这种终身大事，也需要跟她们商量。她们若是不愿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不能勉强。”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孩子们不愿意，我们强行让她们在一起生活，以后也不会幸福，你说是不？”

    孙锦堂听他说的言辞恳切，情义无私，心头更是愧疚：“正山，我……我对不住你们啊！”

    李正山连忙又劝慰。

    洛娇容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孙叔不用如此，我家子君现在也考上秀才了，下个月还要考书院的，到时候不愁没有媳妇娶。至于您家的千金，子君也说了，他高攀不上。”

    此话一出，孙妍儿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她。

    陈氏连忙道：“是啊老爷，人家子君现在是秀才了，也不怕娶不到媳妇。我那里也认识几个姑娘，如果子君愿意的话，到时候我可以介绍几个给他认识。”

    洛娇容哼了一声，道：“不劳费心，我家子君认识的姑娘多着呢。”

    陈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心头则暗暗冷哼：若是真多着，你们两个还会一个月登两次门，想要我家妍儿嫁过来？就你们家这样子，哪个好姑娘愿意来受苦？估计都是一些歪瓜裂枣，长得见不得人的。

    李正山又劝慰了一会儿，孙锦堂方坐下，突然问道：“子君呢？怎么不见他？”

    李正山道：“在药店帮忙，还未回来，估计也快了。”

    孙锦堂思考了一下，道：“要不这样。等子君回来，你让他去我的店铺，让他到那里去学个一段时间，到时候给他升个掌柜，总比在药店要好。到时候他如果考上了书院，也能自己挣钱交学费。”

    李正山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夫人。

    洛娇容立刻不咸不淡地道：“有劳孙叔费心，不过不用了，子君在药店挺好，时间充裕，可以一边学医，一边读书。下个月，他还准备去考书院的。”

    孙妍儿突然问道：“他准备去考哪个书院？”

    洛娇容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是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他。”

    陈氏突然笑道：“娇容啊，咱们外城一共就只有两个好书院，临风书院和西湖书院。其中最好的书院，就是西湖书院了。我家妍儿，就在西湖书院读书，不过那里进去很难，我家妍儿也是靠着一些关系才能进去读书的。听说男子进去更难，不仅需要秀才的身份，还需要考很多题目，成绩最好的几个才能被录取。依我看，子君回来了，你们可以对他说说，让他到时候直接报考其他书院，就不要想着这两个书院了。毕竟他才读书不久，其他书院又简单一些，更容易考一些。”

    孙锦堂立刻喝道：“人家爱报考哪个书院，就报考哪个书院！用得着你来教？妇道人家，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氏低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孙锦堂沉吟了一下，看了外面的仆人和礼物一眼，正要说话时，突然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大门进来。

    “姐姐，姐夫，我回来了，灵儿师姐也来了。”

    洛子君的声音传来。

    洛娇容阴沉的脸色顿时如鲜花绽放，立刻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