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陈雪茹安全进了家门,许从云也不跳脚了。
该去干正事了。
半夜十点左右,侯胜始终是没找到第二枚硬币,恋恋不舍的从那个小院子里出来,准备回家。
他是出来干坏事的嘛!走的自然是偏僻的小巷子。
走到一处偏僻胡同儿,突然被人捂着嘴按到了旁边一死胡同儿里。侯胜吓的腿都软了,只感觉一股大力硬拖着他往前走。
死胡同里俨然是一副杀人灭口的现场。
趁着昏昏月光,看到地上绑着一个人,有两个人一人拿着麻袋,一人拿着一把两尺长的短刀。
他身后那人,捂着他的嘴低声说:
“小子,安生点待着,我们兄弟办完事儿就放你走,但凡你敢弄出点动静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让你跟地上这位做个黄泉同路人。”
侯胜听见这话吓的连连点头。
侯胜身后那人就是许从云,包头遮脸,一身宽大的黑衣服,肚子上还塞了个枕头,装大胖子。
就不信这打扮,黑咕隆咚的还能有人认出他来。
没办法,傀儡们跑跑龙套还行,正经当主角儿还得他亲自上。
许从云按着侯胜让他蹲在墙根儿别说话。走到地上躺着那个傀儡身边,用狠狠的语气说:
“小子,让你死个明白。有人花钱要你的命,人家说了:你敲诈勒索,贪得无厌,想让人家家破人亡。人家豁出去了,破家外逃也得要你的命。”
话说一半儿顿了顿,暗地里观察侯胜,看侯胜正偷摸往这儿看,就继续往下演:
“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是谁要买你的命了吧?我们这行的规矩,死也得让你死个明白。”
地上的傀儡配合的呜咽着,全身拼命挣扎。
下面,即将进入高能剧情:
许从云接过同伙儿的刀子,用身影半挡着侯胜视线,用力的往傀儡身上扎,这可是真用着力呢,每捅一下傀儡的身子都往后挪动好几公分呢。
地上的傀儡装着痛苦的样子,呜咽扭动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许从云把刀子还回去,对着傀儡同伙儿说:“装麻袋,等会儿找个臭水沟扔进去。”
侯胜看着眼前这心狠手辣、配合默契的三人,心里发慌。生怕他们顺手把自己也给处理了。
许从云走到侯胜身边,低声说着:
“小子,不用怕,干什么都有规矩,没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们自然不会动你。你在这老实待够一个小时,回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听到没有?”
侯胜点点头,也不敢回话。
其实侯胜也听过不少这种事儿,他们家那么大产业也是清末民国折腾起来的,侯家自己就没少干这种事儿。
只不过,新中国成立以来,镇压一切牛鬼蛇神。侯胜还以为这种狠人都被清扫干净了呢!
许从云看着两个傀儡扛着麻袋消失在黑暗里,转身慢慢的往外走,这套计划能不能成,就看这今天晚上了。
还行,看起来起效果了。侯胜轻声喊住了他:“大哥,我这儿有个买卖你们接吗?”
许从云停下脚步,脸上笑了。看来咱这演技没毛病,侯胜上钩了。
许从云转过身来,看着侯胜,过了一会儿。轻声笑着说:
“没想到出来干活儿还遇见个新买卖,小子,你知道就刚才那地痞流氓的一条人命都多少钱吗?五条小黄鱼。”
说完冲着侯胜嗤笑一声,转身慢慢走。
侯三儿下个月开始,每个月就张嘴要八百块钱了,一根小黄鱼一两重,现在国家给定的价格差不多240元,黑市里还要贵些差不多二百七八的样子。
五根小黄鱼还不到一千五百块呢,侯胜还用犹豫吗?
侯胜没有一丝犹豫,许从云刚转过身就被侯胜叫住了:“大哥,五根小黄鱼我有。”
许从云又问:“要买什么?”
侯胜:“跟刚才那人差不多,也是一泼皮。建国前的破事儿,被他拿捏住我们家把柄了。”
许从云心里暗笑,差得多才怪。就是照着侯三儿的事儿改编的剧本。
许从云偷摸笑完,对着侯胜说:“给你个地址,明天你把东西送到。现在,把该死的人的情况说一下吧!”
侯胜连忙近前一步,低声说了侯三儿的大概情况。
许从云给了侯胜一个废院子的地址,说了声明天钱到账后,五天左右有结果。
交代清楚情况,许从云今天的戏份儿也结束了。
侯胜在那死胡同儿里高兴半天,还想着终于能解决侯三儿这个王八蛋了,兴冲冲的往外走。
到胡同儿口,黑影里闪出一个人影来,俩人儿撞到一起后那人好像受到惊吓一样,打开手电筒照了照侯胜的脸,又慌乱的关了。
对着侯胜说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没等侯胜反应过来,顺着房屋的阴影跑没影了,跑的飞快。
侯胜心里一惊:“这人刚才都看到什么了?看到多少?会不会认识自己?”他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安。
第二天,侯胜在家里犹豫良久后,还是感觉侯三儿比较致命,拿一块儿布包好了五根小黄鱼,找到了约定的废院子,看了看远处有人冲他点头,扔进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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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侯胜走后,许从云安排的傀儡去捡起了小布包塞怀里溜了。
许从云:小黄鱼+5。
回到家的侯胜总是感觉心绪不宁,焦虑难安。在家里转来转去的侯胜,坐卧不定。
侯胜只盼望着五天后,能打听到侯三儿死亡的消息。
许从云收了钱就准备办事儿,还是那句话,演戏要演全套嘛!
早就惦记上侯三的许从云找到他很容易。
收钱之后当天下午,撒出去的十个傀儡就找到侯三儿的踪影了。
侯三孤家寡人的,自从上次被侯胜的人堵了一次后,整天的就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瞎混,打瘸子骂瞎子,踹寡妇儿门,挖绝户坟。
除了喝酒赌钱,就是去城外找暗门子,很少回家。
处理侯三也很简单,当天半夜,等他从一个暗门子家里出来的时候,一棍子敲晕,收进空间。
到城外永定河边,麻袋里塞石头,扔下去,等发现他的时候起码四五个月后了。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一个独身一人,整天行踪不定,四处晃荡,七八天不回一次家的小混混。有谁会关心他的生死?
收钱之后第二天,许从云还安排了个傀儡穿着跟侯三儿差不多的衣服,顶着跟侯三儿差不多的脸,大半夜的拿着侯三家里钥匙去侯三家里搜刮了一遍。
还别说,侯三儿这几年委实从侯家掏了不少钱。从侯三儿家里房梁上找到一个小盒子,里面居然存了有两千五百整。
侯三儿家是个大杂院,傀儡走的时候还故意摔门砸桌子的折腾一番。
你就说今天半夜左邻右舍的还看着侯三儿半夜瞎折腾,谁能想到昨天侯三人已经没了?
第三天,平安无事,静待时机。
第四天,晚上,许从云又换了身打扮儿,在侯胜从姘头家里出来的时候堵了他。
侯胜都哭了,这又是惹了哪路大神了?
许从云带着两个傀儡,绑着侯胜的胳膊堵着侯胜的嘴。找了一个废院子,进去一脚把侯胜放倒,就先狂打了一顿。
等打的侯胜口鼻流血,眼眶乌黑的时候,许从云蹲在地上拍着侯胜的脸问:“知道找你什么事儿吗?”
侯胜一只眼疼的流泪,一只眼委屈的流泪。左思右想,最近,除了侯三儿的事儿,没别的事儿呀?难不成,侯三儿还有什么后台?
侯胜躺在地上呜呜哇哇的折腾着,许从云一拍脑门,忘了给这家伙嘴松开了。伸手掏出了侯胜嘴里的破抹布,盯着侯胜。
侯胜摸不清状况,也不敢说侯三儿的事儿。只是问:“几位大哥,兄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说。倾家荡产也让您几位满意”
许从云一巴掌呼到侯胜脸上:“买凶杀人的事儿不准备交代交代?”
侯胜吃了一惊,装傻充愣:“什么买凶杀人?我不知道,你们别瞎说。”
这可是吃花生米的罪过,打断腿也不能认啊。
这帮人从哪儿惹来的?
许从云装着凶狠的样子说:
“没时间跟你打马虎眼,你要杀的人,你请的人,还有那天撞见你买凶的人,都在我们手里。
我们家三爷说了,你家的旧报纸给你烧了,但是人情你们家得还。你们家宅子我们三爷卖出去了,过两天有人去收房子。”
拍了拍侯胜的脸,疼的侯胜直扯嘴角:
“这事儿你认了,就按我们家三爷说的办。你要不认,我们就把人全交给公安局了。就这点事儿,想死想活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解开侯胜身上的绳子就走了。
侯胜回到家,眼看着要家破人亡了,逼不得已跟老侯商量这事儿。
老侯气的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生气的想再给侯胜两巴掌,可是看着侯胜猪头一样的脸,终究没舍的再打。
老侯眼前发黑,胸口发闷,可是事关儿子生死,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去想办法给侯胜擦屁股。
老侯嘱咐侯胜不要再出门,等他回来。老侯出门去找以前认识的一些人,看看能不能找找这位“三爷”,商量商量。
强撑着跑了一天的老侯,天黑了才回来。看着满身伤痕的侯胜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前侯家打过交道的正经走黑的,一个也联系不上。街面上瞎混的一些人都说,没听说过附近有这号人物。
老侯思虑良久,忍不住叹气。对着侯胜吩咐道:“按人家说的办吧!不管是你买凶杀人的事儿,还是那张旧报纸的事儿,我们侯家已经到绝路上了。哪件事儿捅出去我们都是个死。”
老侯一口一口咳着血:“这宅子明面上的东西都不要动了,现在顾不上,收拾收拾随身的物件就行。尽快处理了生意上的事儿,赔钱也一定要快,尽量都换成现金。联系联系出国的路子,尽快出国吧!”
老侯好似筋疲力尽一般虚弱的躺在床上。
第五天,侯胜一大早送老侯去医院,回来就收拾金银细软,把东西先整理出来。
第六天,老侯已经强撑着出院了,忙着联系以前的老关系处理手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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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许从云上门儿了。
这次跟侯家打交道可得用真面目了。侯胜这几天就等着人上门呢!一看来的是许从云,不耐烦的撵人:
“你来干什么?我家最近事情多,没功夫儿跟你扯淡”
许从云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是你家呀?你以为我愿意来呀!看看这个吧!”
说完掏出一张抵押协议来。
侯胜顶着还发青的眼圈,仔细的看了看许从云掏出来的纸。时间是十年前,侯家借钱抵押了房子,十年不还钱,房子过户给人家。
这纸踏马的一看都不超过十天,哪儿呀?踏马的就十年前的欠条。
侯胜这边郁闷的要吐血。许从云那还演着呢:“唉~侯胜是吧?你们家惹什么事儿了?”
侯胜独自悲伤,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能说啊!
侯胜打着哈哈:“老辈子的恩怨,你这是来收房子的?”
许从云说:“我前几天托人说想找套房子,昨天有人拦着我,说是你们家房子要卖。
硬要拿这个借条换我们家传家宝,都没容我拒绝就让我过来找你们办手续,说是绝对亏不了我。
可我踏马用不上这么大房子啊!”
俩人难兄难弟一般在正房里闷头坐着,一个是真难受,一个是装着难受,慢慢的装难受的也真难受了。
许从云可没兴趣一直陪着侯胜演戏。
俩人一筹莫展,坐到中午许从云坐不住了。开始催侯胜:
“这里面到底什么事儿啊?要不行,咱们去报警吧?虽说你家房子挺好,可我真用不了这么多屋子。我家那传家宝可是准备以后卖了娶媳妇儿用的。”
侯胜急了,你踏马这还不亏什么呢就嚷嚷着报警。我们家都亏到姥姥家去了。
又急又气,侯胜还得拦着许从云:
“你家多好的传家宝换我们家这房子也不亏,大赚一笔呀兄弟。
你看我们家,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清一色的黄花梨床。就这家具你送信托商店去,卖五六百也轻轻松松。”
许从云装着有点心动的样子又问:“这手续好办吗?要是有问题,我大不了天黑不出门了,我就不信谁敢大白天玩歪门邪道”
侯胜都快郁闷死了,自家吃这么大亏,正咬着牙往肚子里咽血呢,这儿踏马的还得哄这个沾光的王八蛋。
侯胜故作轻松:
“不用你操心,等会儿我爸回来,直接跟你去街道办办理过户就行。你就说这欠条是你祖上留下的就行,别的不用你多说。千万别把这事儿透漏出去,兄弟,你就当帮哥哥一个忙了,哥哥先谢谢你了。”
许从云没再多说,下午老侯拖着病体还满身酒气的回来了。没轮到许从云说话,侯胜把老侯拉到一边嘀咕了一阵。
老侯一辈子风雨,知道要害是什么!也没探究事情真伪。直接跟许从云对了对口风,领着许从云去了街道办。
现在还没有专门的房产管理局,都是街道办房管科处理房屋转让,过户之类的。
老侯在前门大街生活了一辈子,就算是成分不好也多少都有些脸面。
顺顺利利的,许从云拿到了新的房契地契,老侯从街道办出来的时候,身体更显得憔悴了些。
许从云扶着老侯回家,有点别扭。老侯的老家,小许的新家?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侯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老侯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如今归了别人,一口气儿好像随时上不来一样。
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或许是还有事儿没办好。
老侯在大门口呆立了好大一会儿竟然感觉又精神起来了,还笑盈盈的跟身边扶着他的许从云说:
“小许,手里有什么让人惦记上的东西该给出去就给出去。有时候,手里有宝贝不是好事儿。”
这话竟然让许从云感觉有点怪异,不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当年的老侯自己说的。
老侯见许从云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只感觉侯胜要是有这小伙子一半儿沉稳,侯家也不至于落个流亡他乡的下场。
老侯又对着许从云说: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中午午饭前,我们给你交钥匙。今天,容我们再收拾收拾。”
许从云也没客气,也没客套。只是说了一句:
“行,明天中午我过来。”
等侯胜接过老侯的胳膊,许从云转身离开了。
房子已经到手,再演下去自己都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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