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看到这一幕失笑,如今的施绾绾越来越像她小时候了,活泼又可爱。
前几年她被施梅臣算计的失去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如今她终于走出了施梅臣带给她的阴影。
待他百年之后,能给长平一个交代了。
只是他笑完后想起今日之事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一国之君,京中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就都能知道。
他对施绾绾是否给朱寅行贿之事并不关心,他更关心她是否像以前一样犯蠢。
她今日的表现可圈可点,乾元帝十分满意。
乾元帝此时忧心的不是她,而是太子赵仲泽……
虽然今日赵仲泽全程没说什么,但是乾元帝却知道他被施晴媚迷得不行,心还是系在她的身上。
赵仲泽作为一国太子,如此偏听偏信,感情用事,是真的让他失望。
只是赵仲泽作为乾元帝的嫡长子,乾元帝在他的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还是愿意再教教他,给他一些机会。
施绾绾被拎出御花园谢玄知才松手,他看了她一眼道:“你胆子可真大,竟敢跟陛下讨价还价。”
施绾绾笑道:“他是我舅舅,我讨价还价怎么了?”
她说完又看着他道:“今日的事情,王爷定是早就知晓的,却一直瞒着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到此时她也完全回过味来,与其说今日她被施晴媚算计,倒不如说她是乾元帝手里的一枚棋子。
乾元帝和谢玄知以她为饵,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勾了出来。
这里面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到此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她好像不知不觉就被卷入是非之中。
谢玄知不紧不慢地道:“本王与你是什么关系?需要事事知会你?”
施绾绾:“……”
她一想也对,她和谢玄知顶多算是医患关系,这种关系分享不了任何秘密,也交不了半点心。
她整了整衣衫后道:“我不求你知会我什么,但是看在我这一次舍身忘死的做了一回你们的棋子,你能客气一点吗?
谢玄知“啪”的一下打开扇子,优雅地道:“好啊,郡主要怎么个客气法?”
施绾绾和他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知道这人也就面上披了张温和的皮,骨子里残暴狠辣,十分不好惹。
之前她就发现乾元帝对他十分包容,她以为是他快死了,乾元帝对他心中有愧,才会如此。
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错了,他就是乾元帝的人,回到京城一边等死一边帮乾元帝做事。
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事,直觉却告诉她,那事大得很,她最好不要沾染。
他的客气,她其实不太能承受得起。
她便道:“以后不要拎我的衣领,我自己会走。”
她说完不再理他,扭头便走。
谢玄知跟在她身后问:“生气了?”
施绾绾真没生气,她穿越过来后处境不好,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施府的人弄死,也怕自己没有价值。
今日乾元帝给她上了极生动的一课。
他对皇后和太子都那么不客气,也不用指着他对她这个外甥女能有多少亲情。
他之前对她的不闻不问就是佐证。
她能立得起来,他会给予她应该有的关照,会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稍微偏着她一些。
她若立不起来,他怕是连偏都不会偏着她。
今日之事从本质上来讲十分凶险,她但凡反应慢一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在此之前,他连提醒一句都没有,在她找到他之前,他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用她在钓鱼。
她淡声道:“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谢玄知问:“你指的是陛下派人监视你的事?”
施绾绾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想,他到底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又能容忍多少?”
谢玄知的眸光深了些:“只要你不像在我的面前那么作死,陛下应该就不会要你的命。”
“他日理万机,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他不会在你的身上费太多的神。”
“他也不会在乎你今日有没有撒谎,他在乎的是你能不能把自己摘出来,
“你这一次不过是阴差阳错踏进了一个陷阱里,他才用你做饵收网罢了。”
施绾绾听到这话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谢王爷赐教。”
所谓的科举舞弊案从头到尾都在乾元帝的掌控之中。
眼下虽然大理寺卿还在查,但是会查出什么样的结果,施绾绾已经知晓了。
她也想明白一件事:
乾元帝能知晓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行贿之事的细节,也不知道她从赌坊赢走八万多两银子。
这就表示他并没有派出探子全程跟踪她,而是公主府里有乾元帝的人。
那人会定时向乾元帝汇报她的事
施绾绾有些好奇,那个人是谁?
她一路想着事,缓缓往前走。
谢玄知就在她的身边,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又舒展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倒是能理解她的反应,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都不可能保持内心平静。
平心而论,她今日已经做得很好。
但凡她反应慢一点,给那些人反应的时间,今日都可能是另外的结局。
每次当他觉得她已经做到极限的时候,她都能再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她是他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很快两人就到了宫门外。
沈弈在外面等着,他一见施绾绾出来便迎上来道:“郡主,你没事吧?”
他虽然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宫门外来来往往了好几波大臣,有人被拖了出来。
他虽然知道老妖怪本事大,但是他也担心她会出事。
如今她平安出来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愧是老妖怪,这样都能全身而出,真厉害!”
施绾绾淡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恰在此时吹过来一阵风,风中夹着一根枯黄的草落在她的头上,沈弈忙替她把草给取了下来。
谢玄知原本已经上马车了,看到这一幕眸光微沉,喊了一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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