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影和重枫立即整顿队伍,让有冤情的百姓们站出来,排成队,一个一个慢慢说。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在地上,痛声道:
“殿下,还请您为草民做主,草民的媳妇被李大人的儿子玷污了!李大人却给了草民五两银子,想要息事宁人,草民不肯,便派人来家中打杂,我七十多年的老母亲气得卧病不起,已经卧床两个多月了!”
楚棣迟眸色渐寒,扫向跪在一旁的李知府。
李知府吓得浑身一抖:
“摄、摄政王……下官……”
他面色灰白,知晓此局难破。
这下,就算是六皇子来了,也保不住他。
“李大人,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男人双腿懒散的展开,交叠着双手,
“你亲自来处理这些案子,若是处理好了,本王算你将功折罪,若是处理不好,本王杀你全家。”
李知府惨白的脸上溢出一分希冀的目光。
当真?
当着江南百姓的面,想必摄政王不会戏耍他。
他扶着石阶,颤颤巍巍的磕头:“是,下官一定秉公执法。”
“大人……”
崔前进哆哆嗦嗦的扶起哆哆嗦嗦的李知府,二人的腿脚跟风中落叶似的簌簌晃。
“来人,快……把李承安那逆子抓来。”
很快,李知府的儿子李承安被扣来。
来时,裤腰带还没扎紧,脸上印着好几个红嘴印,还在大放厥词:
“爹!你干什么呢?我在正温柔乡里置办要紧的公务,抽不开身。”
李知府叱骂:
“抽不开身,那就别抽了,不成器的混账,竟敢背着我,玷污良家妇!”
“来人,给我按住他,痛打四十大板!”
李承安双眼一瞪。
什么?
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两个官兵摁住,粗大的板子重重落下。
“啊!”
好痛!
“爹,你来真的……啊!啊!”
放开他!
痛死他了!
李知府看着自己的独子,何尝不心痛呢,可为了保住整个李家,保住自己,他不得不这样做。
留得老爹在,不怕没后代。
儿啊,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吧!
很快,李承安被打得浑身是血,晕死过去,李知府又拿了两百两银子,赔给这名百姓,并差人请大夫,去给他的老母亲看诊,那名百姓这才抹泪罢休,感激摄政王。
第二名百姓是个妇人,跪在地上泣泪道:
“民妇给殿下请安,殿下,民妇与丈夫做着卖糖水的小本生意谋生,却遭到酒楼张老板的针对,他往民妇的糖水里扔了死老鼠,还给了李大人钱财,让李大人以死老鼠为由,强行关了民妇的糖水铺子。”
他们一家断了生计。
“事后,张老板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想要强行收购民妇的糖水铺子,民妇不肯卖,李大人就帮助他……”
一边说,一边流泪不止。
冤声不断。
楚狸蹲在台阶上,看着这些凄惨的面孔,心里不太是滋味。
世间阴阳黑白,是非善恶,阳光不可能照到每一个角落,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多的是这样的欺凌羞辱、不公压榨。
但是,只要大楚是好的,百姓们便能充满希望。
只要摄政王公义公允,百姓们就能相信公正。
李知府派人叫来张老板,处理第二桩案子。
一时,哭诉的、喊冤的、举证的……
络绎不绝。
临湖小筑的事传开,整个江南的百姓赶过来围观,更是有许多人藏着冤情,请求做主。
看着阵仗,没有个五天七天,怕是处理不完。
“阿狸哥哥。”秦牧雪走过来,手里捧着三个热乎的红薯,“初三姐姐烤的,可香了。”
楚狸挪着屁股,往旁边蹲一点。
“我尝尝。”
“摄政王处理冤案,看起来还怪好看的哩。”秦牧雪蹲在她旁边。
楚狸啃了一口红薯:“我倒也觉得新鲜,之前我看大理寺处理案子,公正严明,可这个李大人一边处理一边哭,好像在给自己上刑似的,看着着实好玩。”
不一会儿,秦牧羽也过来了。
楚棣迟慢条斯理的处理着这些琐事。
他坐在这里,懒洋洋的侧着身子,撑着下颌,若是遇到些个嘴硬的犯人不认账,他眸子一掀、一凛,便将人吓得直哆嗦。
左手站着惊影,右手站着重枫,后头齐刷刷的佩剑暗卫,还有萧夜行、白锦衣两个门神,饶是谁人见了,都万万不敢抬头直视。
矜冷逼仄的面容下,藏着所有人都不敢猜想的心思:
小九刚才就出来了,怎么还不过来?
不打算过来跟他说说话?
楚棣迟撑了撑下颚,又偏了偏身子,调了个自然的姿势扭头看去,只看见三个人缩着脖子、撅着屁股,蹲在台阶上啃红薯。
楚狸在中间,秦家兄妹在两边。
三个人双手捧着红薯,吃得嘴巴糊糊的,一边说话,一边啃得哼唧哼唧,像悉悉索索的仓鼠:
“这红薯烤得外焦里嫩……”
“是啊是啊,初三姐姐说等下给我们炸洋芋吃呢。”
“这吃多了会不会放屁?”
“牧羽,你放屁了。”
“……胡说!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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