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推开门,男人的身影如山脉般庞大,巨大的阴影映在地上,腰间坠着一块纯墨色的令牌,折着寒芒,映衬着‘江南提督’的身份。
崔前进只手擒着秦牧羽,甩头看去:
“谁啊?”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羔……”
砰!
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
“大人,好端端的您怎么跪下了?”崔前进瞪眼,错愕的看向砸跪在地上的李知府。
不是说好今天来砸场子的吗?
下一秒,只听‘唰’的一声,数道黑色的劲装身影从萧夜行身后扩开,由一道人影,弹指变成二十道。
他们脚下生风,夹带戾气,眨眼间便扩散至临湖小筑各个角落,直接控制住了今夜的场面。
速度之快。
内力之强。
杀意之凛,远不是这些知府官兵能比拟的。
“李大人,好生威风。”一道冷冽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凉,带着强大的穿透性,平稳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萧夜行往旁边让开一步。
身后,一道玄墨色的身影跨过门槛走来,衣袍擦过门槛,簌簌拂响,犹如弓箭上的细弦,令人后背一僵。
李知府吓得浑身发颤。
摄、摄政王……
不仅萧都督来了,摄政王更是亲临江南。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白锦衣背着双手,洋洋洒洒的走在最后头,瞧见这阵仗,还有一身喜服的秦牧羽,眉心陡然一跳。
喜服?
喜宴?
新房?
下意识看向楚棣迟,见不到男人脸上的情绪波动,便知此事恐怕会出乎意料的棘手。
三个人里,他脾气最为温和,还是让他来处理比较好。
白锦衣当即走向崔前进:“还不将人放了?”
崔前进不知细情。
他只是江南知府里领兵的一个小头子,打小就生活在江南城,不曾见过那么多大人物,并不认识这些人。
“你是谁?竟敢用命令的语气与我说话?你可知这里是江南城,在江南的地界上,我们说了……”算。
啪!
白锦衣反手一个耳巴子,扇得崔前进转了两圈半。
“聒噪!”
让你放人就放人,还敢说多话?
崔前进捂着痛到发麻的脸,怒道:“大人,这些人……”
“混账啊!”
李知府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没有一点眼力见,没看见他都已经跪下了吗?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想死别带上他!
“你这蠢货,还不赶紧跪下,这位是江南提督萧都督,这里是大楚摄政王!”
崔前进吓得浑身一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膝已经发软的扑跪下去了。
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反应:
天爷啊!
人怎么可以闯这么大的祸!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如何冒犯得起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哦不,楚皇已经瘫痪,摄政王只有万人之上,没有一人之下。
楚棣迟负手而立,幽沉的眸光掠过院中这大红色的灯笼、推杯换盏的宴席、门窗上张贴的大红‘囍’字,最后,落在一身喜服的秦牧羽身上。
少年眉间略显青涩,半是成熟,半是稚气,一袭正红的衣袍衬得他略有几分年少打马、春风得意的快意哉,仿佛是人生中最得意的事。
楚棣迟侧眸,扫向那正关着房门的新房,目光极为平静。
平静的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整个临湖小筑陷入死寂之中,大几十号人只剩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摄政王身上,只觉气息压迫,如临大敌,半声不敢吭。
他提了几步,迈下台阶。
所有人的呼吸跟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半点不敢放肆。
此刻,萧夜行脑中也只有一个反应:
人怎么可以闯这么大的祸。
“秦牧羽,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先开口,冷声训斥,“穿成这鬼样子!”
秦牧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这不是鬼样子,这是喜服。”
“还敢顶嘴!”他扬手便揪住他的耳朵,“自古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光荣?朝廷派你去前线驻守,你跑来江南贪图享乐。”
“舅舅,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贪图享乐。
贪图享乐的人明明是舅舅!怎么变成他了?
若不是舅舅玩忽职守,日日待在帝都,没有管好自己的下属,江南城又怎么会变成一个官官相护、腐烂恶臭、无法无天的地方!
“不是这样,还能怎样?我亲眼所见,莫非有假!待我将你揪回帝都城,让你爹好好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
“舅舅,你放开我……我已经十九岁了,不要拧我耳朵……啊!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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