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只闻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拉回楚狸的思绪。
“这便是着名的南疆之战。”
听客们听完,各有感叹:
“没想到性情寡淡的摄政王竟是个钟情之人。”
“他从未娶亲纳妾,我以前还怀疑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呢。”
“你们都说他深情,可怎么没人说这女子祸国殃民呢?摄政王为了她,拱手让江山,百姓们何其无辜?”
“是啊,可怜南蛮和漠淮三州的百姓,沦为南蛮手中的质子。”
“不知是女子到底是何方佳人……”
楚狸压着心头的思绪,扬声道:
“这似乎不太对。”
“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
不少人扭头看向那正中央、最大、视线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未施粉黛,却清冷极美的女子。
她起身道:
“摄政王不曾拱手让江山,南疆之战另有隐情。”
“哦?”
“这怎么说?”
听客们略感惊讶。
楚狸提步走来:“半月前,南蛮与大楚的士兵在南疆汇聚,激战一触即发,可南蛮却不讲武德,突然发起夜袭,打得大楚猝不及防,被迫迎战。”
“那夜,只见南蛮卫兵犹如过江之鲫,疯狂的攀云梯攻城,刀光剑影之间……”
啪!
她一拍惊堂木,听客们心脏一跳,全部都被带动了: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楚狸缓缓道来:“刀光剑影之间,只见南蛮卫兵个个都是杀不死的怪物,哪怕他们身上插满了箭,断手断腿,也在疯狂的攻城。”
听客们神色一凛。
杀不死?
这么吓人!
“然后呢,然后呢?”
“后来……”
楚狸语气激昂,时而伉俪,时而婉转,讲述着战场的血腥与残忍,将一出‘摄政王拱手让江山’的故事,讲成‘南蛮不讲武德,摄政王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暂时退兵让江山’的故事。
最后,惊堂木一拍: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好!”
“精彩!”
听客们鼓掌喝彩,纷纷打赏铜板碎银子。
“这才是我们熟知的摄政王!有勇有谋有骨气,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失方寸呢。”
“对!”
“摄政王从来不会丢下咱们老百姓不管!”
由于拓跋明月刻意让人散播消息,楚国上下都在指责摄政王荒谬、昏庸,为了一个女人失了智,不配掌权。
现在,楚狸的一通故事,将他的名声扭转回来。
说书先生呆呆的拿着茶杯,站在边上,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楚狸坐着;自己的惊堂木,被楚狸拿着;自己的饭碗,被楚狸端着。
“你……你这人……”
不带这么抢饭碗的。
“你是什么人?你编了一串这么长的故事,说的跟真的一样。”
楚狸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她把听客们打赏的银子,全部给了说书先生,并把接下来的故事讲给了他。
说书先生听完,又震惊、又感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南蛮真的用蛊虫,炼制出可怕的巫蛊军队?
原来,摄政王暂时让出一部分疆土,是为了保护楚国!
是他们误会、冤枉摄政王了!
楚狸点头:“我兄长参军多年,在南疆服役,参加了半个月前的南疆之战,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说书先生明白了。
以后,他就按照这个姑娘所言的故事说书。
楚狸说完,提着鸟笼离去。
她说的这些故事,自会有说书先生去讲述,再由听客们一个个传播。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南蛮炼制巫蛊军队,泯灭人性,面目丑陋,自会暴露。
摄政王的名声,自会洗白。
这是她能为楚棣迟做的,最力所能及的事了。
“啾啾。”她悠闲的背着手,逗着笼子里的白羽鹦鹉,准备去湖边溜一圈。
白羽鹦鹉偏着脑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
“龟师叔早。”
“嘎嘎,龟师叔早!”
“哈哈哈!”
楚狸作笑,买了一袋干果,喂给它吃。
“要打仗了……”
“我婶婶昨夜从漠淮州拖家带口的逃了出来,是她告诉我的,真的要打仗了……”
楚狸驻足,看见不远处的几个妇人在忧愁的聊天。
“不是签订了五十年和平条约吗?”
“这我哪知道呀?出尔反尔、兵不厌诈,我只知道好多人从漠淮州逃了出来,如今这天下不太平啊!”
“那怎么办?”
“江南离漠淮州那么近,如果真打起来,三天就能打到咱们江南城了!”
楚狸皱眉。
怎么又要打仗了?
南蛮已经夺去了南疆,还得到了漠淮三州二十八城,难道还不满足?
她见识过战场的血腥与残忍,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战争。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她叹了一声,倒觉得当一只鹦鹉好,无忧无虑的,也没了再逛的心思,提着鸟笼回去了。
殊不知,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衣着简单的男人瞧见了她:
“楚狸?”
“不……不是她,她怎么会是女子?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楚狸不是已经死了吗?”
震惊、错愕、意外,再慢慢化作滔天的恨意。
即便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楚狸!
那就是楚狸!
当晚。
睡梦里,一场大火点亮了宁静的黑夜,浓烈的烟雾呛醒了昏睡的楚狸。
“走水了!”
“好大的火!”
“小姐还在里面……咳咳,小姐!咳咳!”
楚狸呛醒,立忙爬了起床,却发现门被锁死了,窗户也被从外面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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