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过下一层的楼梯,哈利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转身朝旁边人问道:“瑞拉,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教授——”
“让教授?”
罕见地,少女的神情不太好看,她重复了一遍其中的字眼,反问道,“教授为什么会听学生的?麦格教授难道不会因为我们的指手画脚更生气吗?”
“可是,七十分实在是……”
“哈利。”
宝石蓝的瞳孔在走廊昏黄灯光下像燃起了簇簇幽红的暗影,少女认真地说道,“明明你比我更了解麦格教授的,你知道她甚至会为我们史无前例的多人夜游送上‘一人五十’的惩罚,人应该学会知足,不要反复愧疚已经发生的事,不是吗?”
哈利顿时怔住了。
他没法否认,似乎确实是这样。
并且,事实是,现在的结果比他最开始预想的好太多了。
——麦格教授压根没往私渡火龙那方面想,也没发现他的隐身衣,所以他根本不会被退学。
反而还让斯莱特林也扣了二十分。
假设,他是说,这次只有赫敏和他在这呢?
哈利忍不住想,扣分的事在她眼里比天还大,她肯定会控制不住身体发抖的,她更不会为此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教授一盯她就会露馅的。
而他呢?
他可能会想尽办法怎么掩饰,他绝对不想退学,但又没有好办法,说不定会让教授拆穿后更生气。
那样的话,情况肯定比现在惨烈的多。
“谢谢,谢谢你瑞拉……”
哈利有点回过神了,没错,今天的事情一件加一件这么糟糕,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这全是因为瑞拉为他承担了大半责任,他的确没什么能不满意的。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
少女现在的表情好多了,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迷途知返的雏鹰。
她伸出一只手拽回了身边差点踏空的少年,唇角绽开了一抹笑。
“小心,这个楼梯的变化是有规律的,多走几次就好。”
上百阶高梯的盏盏吊灯漫着朦胧瑰丽的光晕——她在失重感来临的那一刻拉紧了他的手。
哈利仰着头大口喘息。
浮动的光影间,少女的眉眼失了真,乍现出一抹惊心动魄。
“不要再自责了,哈利。”
她忽然这么说道,神情过分柔软。
再次被对方捕捉到细微的情绪,少年微微一怔。
紧接着,他就听到耳畔再次响起的声音,像拂晓时掠过的一阵风,温和地浸进心底。
“或许,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哈利,有个人曾经对我说,朋友是他生命里最重要,最难以割舍的,为此,就算牺牲都无比值得。”
她在郑重地向他承诺。
直到多年后哈利回想起校园的这天,加速的心跳声还是无法撒谎。
……
“嘿,哈利,你还好吗?”
瑞拉在少年恍惚的眼前摆了摆手,见他回神,才暗自松了口气。
梅林,她又不自觉骗起小孩了,从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睫毛打下一片沉暗的阴影。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哈利惋惜地盯着面前胖夫人的画像,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反应过后他立刻绷紧了身体。
“龙渣。”
好在少女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的眼神正盯着刚打开的休息室。
他不禁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顿时吓了一跳,格兰芬多黑黝黝的壁炉边有团类人的影子,模糊不清的,好像有东西正潜伏着趴在椅子上。
这是什么!
紧接着那把椅子说话了:“你们还好吗?我实在太担心了,难受的根本睡不着觉,麦格教授罚了什么?她扣了学院多少分?”
‘嘭’的一声轻响,室内的灯光瞬间闪亮。
原来是赫敏。
哈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可一点也不想提起扣分这件事。
正要说些什么,没想到旁边的少女先开口了。
“是一段时间禁闭,不用担心。”
瑞拉安抚地朝眼前紧张极了的赫敏扬起一个笑,又转过头,飞快对着旁边的人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哈利,快去好好地休息吧,什么也别想了,一切有我陪着你呢,晚安。”
“呃,呃,好的?”
哈利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安慰搞得摸不着头脑,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感动。
是啊,这里已经不是德思礼家了,他在霍格沃兹,不管怎样,他还有最好的朋友陪他一起面对,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怕的。
“晚安瑞拉,好梦!”
这么一想,先前那种抓心挠肝的忐忑似乎减轻了不少,他眯起那双绿意盎然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然后不舍地慢慢走回了寝室。
“赫敏!”
看到人走了,瑞拉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彻夜等候的小女巫,赫敏粉红色的晨衣冰冰凉凉,这让她忍不住握住了对方的手,果然也是冷冷的。
“怎么不多穿两件衣服?冻坏了吧。”她顿时心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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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我睡不着,就想确认一下你们怎么样了……”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拽着赫敏快跑回了寝室,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有些鲜明。
“哦,瑞拉,小点声,小点声。”
赫敏一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一边在心里祈祷着没有人突然起床,身体在奔跑中很快冒了汗,她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下身边人。
“终于到了!”
一口气冲进寝室,瑞拉瞬间放松地喟叹,然后拉着赫敏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棕褐的波浪与金黄的海洋蔓延交错。
少女的眸光欢欣雀跃,看不出半点被扣分的颓丧。
“瑞拉,”赫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语气有些内疚,她轻轻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替我受罚呢,那本来就是我该承担的,我违反了校规。”
“我也违反了夜禁啊,”少女盯着红色的天花板,无所谓地笑了笑,“彼此彼此啦,少一个人扣分不是更好吗?”
“虽然是这样……”
“已经扣了七十分,”瑞拉突然打断了她,冷酷地说,“赫敏,希望你明白,再扣下去学院杯彻底无望了,格兰芬多的同学会杀了我们的。”
竟然有这么多分!
赫敏张了张口,顿时无话可说。
总之,这天夜晚难熬的程度注定远非以往。
哈利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既有少女动人的笑颜,也有教授愤怒的指责,还有夜游被抓住时的惊心动魄,扣分时的绝望……
旁边的纳威声音也很大,他一直在哭,似乎永远有流不完的泪水。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很害怕明早大家看到红宝石骤跌的心情,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完了。
没有一个格兰芬多会选择原谅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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