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剑客的动作总是很快，他们已经把墨连城的回信带回来了。
余谐一进铁匠铺，铁匠就迎了上来。
“钜子已经送来了回信。”
余谐点点头，接过小小的纸条。
“三日后，帝都相见。”
余谐点点头，把纸条还给了铁匠。
铁匠接过，随手扔进了熔炉。
“告辞。”
然后余谐就离开了。
……
三天之后，余谐坐在帝都最东边的一个茶馆里面，在楼上喝茶。
快要中午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墨连城。
两人剑域一触及分。
墨连城走上茶馆二楼，来到余谐面前坐下。
“你和以前不同了。”
余谐点头：“生死边缘挣扎了很久，再也不想来一次了。”
墨连城摇摇头：“我事后才知道长公主的事情那么麻烦……但是我不后悔带她离开帝都。”
余谐笑笑：“我必须谢谢你。”
墨连城没有再说什么。
“你知道当初对剑奴下令的人了？”
余谐点头：“太师周宗。”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我之前去帝都，就是带长公主逃离的那一次，见到了皇帝。”
余谐愣了一下。
见到皇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能活着离开就更不容易了。
不过想想眼前的人是墨连城，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承认当初下令的人是他自己。”
余谐一时茫然。
然后他摇摇头：“皇帝亲口说的？”
墨连城点头。
余谐想了想：“太师下令这个，是现在的飞鱼内卫天龙将军告诉我的。”
墨连城陷入了沉思。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私学剑客的威胁，更不在乎周清？”
余谐点头：“皇帝本人承认，恐怕是不想让别人以为，这种事情上面他的手下还可以自作主张。”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
“周清……是个不错的剑客，在他们看来，居然还没有一句话重要？”
余谐冷笑。
“我们的目标没有区别，我要找害死周清的人，你要找让剑坛染血的人，如今你我联手，也许有一丝希望。”
墨连城点头。
之前的余谐还没有这样做的实力，但是现在的他，连墨连城都看不透，两人的联手几乎可以胜过任何人。
“你准备怎么做？”
余谐想了想：“暂时还没有想到，天龙将军的说法也不见得一定可信。”
墨连城点头：“但是你已经准备动手了。”
余谐一笑：“只有两个人要杀，杀错的那个也有无数条理由去死，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皇帝做错过什么？”
余谐瞬间一脸阴沉。
“他追杀我，够了吗？”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
“是追杀长公主吧？”
余谐冷笑：“虎毒不食子，居然会有人坐视手足相残，我杀他是仁慈，如果真的罪罚相抵，他应该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墨连城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等待，也许很快，他真的要死在自己儿子手里了。”
余谐笑笑：“我为什么要等？”
墨连城皱着眉摇摇头：“我终于明白了……”
“就算你觉得长公主受了太多亏欠，但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余谐沉默了一下。
“你救过人吗？”
墨连城点头：“无数。”
余谐点点头：“曾经有被你救过的人，自己又选择了死路吗？”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余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周靖就是这种人，我就算拼尽了全力，用尽了一切，把她从巫咸的诅咒下面救了出来，可是现在，她依然没有活下去的决心。”
墨连城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想阻止皇帝和太子的父子相残，用抢在前面杀死皇帝的方式？”
余谐摇头：“这也是为了周清。”
“对我而言，周清和周靖是同一个人。”
墨连城摇摇头：“你的执念太过了。”
余谐笑笑：“执念如果让人做错事，那就是太过，你觉得我做错什么了吗？”
墨连城一时无言以对。
“要杀皇帝或太师中的一人，都要突破皇宫，飞鱼内卫和秘卫剑奴，甚至沉剑池，幸好封天台无法开启，否则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余谐点点头：“所以我需要墨家帮忙，就看钜子有没有决心洗刷剑坛了。”
墨连城无奈地笑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向着余谐伸出手：“我的墨剑呢？”
余谐笑着拿出了墨剑。
墨连城伸手接过。
“只有血，才能洗清血迹。”
墨连城左手拂过剑脊：“但墨家不会为此流血。”
余谐点点头：“只有你我二人，我的血是流不干的。”
墨连城站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十年前，我曾经孤身来到帝都，想要看看沉剑池中的天下名剑，还有始终在帝国手中的三神剑，结果被飞鱼内卫和当时只是孩童的周清周景逼进死路，还要周靖救我。”
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帝都，不过是将死之人住在早已腐朽的房子里面，难当一剑。”
……
余谐的生活回归平静。
不过他有了很多事情要忙。
墨连城行事老练，在出手之前，有很多准备要做。
墨家也在帝都有不少剑客，虽然远不如飞鱼内卫监察内外罗网密布，但也能知道很多隐秘消息。
现在的余谐，没天就是在等待墨家的剑客送来消息，然后和墨连城一起判断真假，如果是真，就要根据消息改变计划。
他们本来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计划，冲进皇宫，杀了两个人，然后离开。
但是慢慢，计划就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这听上去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很难做到。
最基本的基本，牵引上下巨石板的巨蛟是不可能听墨连城或者余谐命令的。
“帝国的官员，王室上下，巨蛟靠什么判断敌我？”
余谐从来没想过，最开始碰到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巨蛟自己能记住王室的气息，至于官员，都有印信，而进入皇宫就很简单了，任何人站在皇宫下面都会被皇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