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余谐非常无奈,最后,他准备摊牌了。
“如果你收阿鱼做徒弟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远见。”
南华阳对此嗤之以鼻:“阿鱼自己就可以做他自己的师父,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人的徒弟。”
余谐摇头:“真让他做你徒弟简直是让你占便宜,我说的是让你教阿鱼识字。”
南华阳一脸意外:“有那个必要吗?”
余谐点头:“阿鱼不愿意学识字,但是那很有必要。”
南华阳歪着头朝着孤峰下面看了一眼。
就算看不到他都知道,阿鱼现在一定在琼林楼下面狂奔,一边大声给自己加油,身边还有不少剑客跟着他一起。
“代价是你告诉我你的远见?”
余谐点头。
南华阳点头:“成交。”
然后余谐想了想,叹了口气。
“一切的一切,决定于人类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在每个人类得到的食物只能养活自己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去渔猎,所以任何人之间是绝对平等的。”
“等到人类的工具和技能,强大得可以养活更多人,那么就开始有一些人不去劳作,他们变成了人上人,而这些少数人,通过某种手段,控制着数量巨大的人,来为他获得食物。”
南华阳和哑童一起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就是现在帝国的样子。
“等到接下来,人可以通过种地获得更多食物的时候,一个不劳动的人需要的人就变少了,而且他发现只要掌握土地,不需要掌握别人,就可以稳定获得土地,那么到了那时,一切又会改变。”
哑童忍不住开始写字:“你是说帝国终将崩溃,取而代之的将是你所说以土地为核心的关系?”
余谐点头:“这就是我的远见,也是一条重要的道。”
南华阳点头:“一个人能够养活多少个人,就可以决定人与人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余谐笑笑:“那之后还有更可怕的,等到一个人干活可以养活无数人,还是会有一个人站在无数人上面,抢走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就算自己用不完扔了埋了烧了,也不给需要用的人。”
南华阳愣住了:“这太残酷了……”
余谐一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要总觉得残酷,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人有生离死别,难道不残酷吗?可是因为有这些,就做个每天哭哭啼啼,总是抱怨的人?”
他转身看着孤峰下面:“真要是那样,阿鱼早就哭死了。”
南华阳笑了:“越是能看穿道本质的人,越是明白这世界虽然残酷,却没有恶意,人应该开心地活着,做一切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事情。其实如果让我有个徒弟的话,我希望是你。”
余谐笑着摇头:“我是剑客,不是学者。”
南华阳点头:“所以我早就放弃了。”
哑童在一边奋笔疾书。
然后把纸举在余谐面前让他看。
余谐无奈地看了一眼。
“帝国崩溃之后,四大伯候强弱如何分辨?”
余谐无奈地摇头:“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哑童凑到余谐面前,抖抖手里的纸。
南华阳笑了:“这位恐怕是法家弟子,察言观色可是十分敏锐,能直入人心的。”
余谐歪过头:“是吗?”
哑童点头。
余谐叹了口气:“你以为呢?”
“四大伯候之间实力没有本质差别,他们之后谁更快明白我说的那件事情,让它更快发生,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其实如果没有人故意推动,那个过程会非常缓慢,再过几百年都没变化也说不定。”
“但是只要有人明白这一切,并且开始行动,带来的巨大好处,就会让整个世界跟着行动起来。”南华阳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追寻道想要的东西,人应该让世界变得更好。”
然后他转身面对着余谐:“不过在你看来,应该做什么呢?”
余谐一笑:“当然是破坏旧的,鼓励新的,尤其是新的,应该让上下双方,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南华阳摇摇头:“那就是法家弟子的事情了。”
哑童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低头写了几个字。
举起来放在余谐面前:“天下在我!”
余谐无奈地笑了:“随便你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和我没关系。”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余谐每天被哑童纠缠,但是也没有太麻烦,卫远和郅嫣被墨连城锁起来闭关,阿鱼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切仿佛都重回平静,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终究这不可能。
没过多久,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
那是儒家弟子徐文。
余谐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有次跟着阿鱼狂奔的时候碰上了。
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两个人在一起说了几句。
然后余谐就听到了非常劲爆的消息。
“徐国已经物是人非,我再也回不去了。”
余谐有点意外,他对于徐国了解不多,但是也没有听说徐国最近发生过那么大的变化。
“帝国已经插手,现在徐国已经以前的样子了。”
徐文一脸感慨地开始回忆。
一切的开始是周清的离开。
那之后徐国本该是稳定的南北各有守护,国君借着已经归心的军队掌握大局。
结果却在瞬间崩溃。
帝国插手了。
皇帝亲自下的诏令。
毫无疑问,周清必须听皇帝的,所以无论是北方的周骁阳熊,还是南方的钟修,都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命令。
但问题在于,那个命令是,让徐国照搬帝国的赋法。
这听上去倒是很简单。
但实际上徐国所有人都彻底疯掉了。
帝国的赋法只在帝都推行,简单来说就是收钱挺多,远比徐国的多。
因为帝都是天下所有有钱人聚集的地方,他们就算交了那么多赋,也还是能赚到足够的钱。
可是徐国不一样。
这个命令如果真的实行,那么徐国恐怕就要失去所有的商人。
于是所有人都混乱了。
一边是周清,一边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