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是东齐人吧？书圣的同乡，那个著名的学宫，是个好地方啊……”
孟流小心地看着公孙羽：“您是说？”
“余谐真成了道家弟子，就会跟着南华阳隐居，传说那是曾有神龙登天的灵峰，与世隔绝，流水如龙，自绝壁落入深渊，真令人神往……”
公孙羽笑笑：“如果琼林楼留在灵峰之上，那应当是不属于人世的绝妙风景，只可惜，能看到的只有南华阳和余谐了……”
孟流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摇头：“这种事情我又……”
“你只需要沉默就可以了，”公孙羽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很多东西，但正因为太多，所以没人能够看穿，“说到底这不是阴阳家可以插手的事情，沉默也不会伤害南华阳的感情对吧。”
孟流心中，一个念头慢慢升起。
公孙羽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一想到琼林楼，这座里面满是神明留下宝贵遗产的玉楼，以后只会留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孟流就觉得有点烦闷。
阴阳家成立不久，势力不大，弟子不多，那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道理不清晰完备。
本来如果有琼林楼中的书籍帮忙，孟流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那只是如果。
“我答应你。”
虽然答应纵横家的提议就是一脚踩进深渊。
公孙羽笑笑：“那就这样吧，我想最后的结果一定会令孟先生满意。”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尽管余谐的家是个很大的贵族庭院，但是挤着这么多私学剑客，还是显得过分狭窄了。
最大的证据就是现在，公孙羽和刚刚从法家申苦的房间中走出来的子羊迎面碰上了。
“公孙先生……”
子羊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公孙羽拱拱手打了个招呼。
公孙羽笑笑：“纵横家和阴阳家会站在儒家这边，对抗南华阳。”
子羊愣了一下，脑海中无数想法闪过。
但最终，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多谢公孙先生。”
公孙羽点点头，与转身折返的子羊一起穿过走廊，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余谐看着刚刚从山顶升起的一颗星辰，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南华阳笑笑：“明天一早，私学剑客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总是懂得节省时间。”
余谐无奈地笑笑。
他知道南华阳是对的。
而南华阳确实是对的。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子羊就站起来提出了建议。
“让余谐加入私学剑客，但不用拜师，琼林楼主身负众神的智慧，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他的师父。”
南华阳想都没想就站起来对子羊挥手，然后窗外就传来了龙吟。
余谐简直惊呆了，然后就大叫一声：“我的房子！”
一道水龙在距离窗户咫尺之遥的地方消散，水流在惯性之中冲到窗户边，狠狠拍在上面。
余谐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没人在乎这是他家，南华阳剑拔弩张，子羊却不是孤身一人。
申苦和公孙羽也站了起来。
“子羊所说十分有道理，更何况，更重要的不是余谐，而是琼林楼。”
公孙羽并没有开口，他只是表达态度，说话的是申苦。
“我想琼林楼在剑坛，是最合适的。”
这句话引来了一阵议论，就连儒家众人，还有南华阳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因为他们之前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南华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实际上他心里完全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
“就如你们所愿，我道家不收这个弟子。”
南华阳终于放弃，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琼林楼也要交给私学剑客共有！”
结果郅嫣突然站了起来。
这一次就连申苦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郅嫣自作主张。
但她的想法瞬间就得到了几乎所有私学剑客的支持。
“理当如此！”
子羊第一个开口，然后是申苦，墨连城和南华阳虽然沉默，但那看上去简直就像是默认。
余谐无奈地笑笑。
虽然他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有点不爽。
先不说精心筹划已久的计划终于成功的瞬间，跳出来一个美女一拳砸在鼻子上，私学剑客们明明住在余谐家里，却一点客气都没有，实在让余谐很不爽。
“闭嘴！”
余谐决定不客气一次，反正现在他也是私学剑客了。
但是让余谐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人出声反对。
因为窗外传来了一声号角。
那是属于某种遥远时光的苍凉声音，伴随着沉闷的轰响和大地的震颤。
墨连城站了起来：“野人的军队到了。”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
“墨家弟子已有七百人在城外等候，山阳城守军并无准备，此次能否阻挡野人兵锋，就在各位了。”
墨连城说完带头走出了房间。
南华阳和余谐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然后私学剑客们面面相觑，同样站起来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街道，直奔城北。
在经过城主府的时候，钟修冲出来拦住了余谐。
“这是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他完全无视了身边的墨连城一行私学剑客，“山阳城中有余家先祖留下的神之遗迹，用黄金剑气可以打开，这足以稳固山阳城，阻挡野人的巫术……”
余谐愣了一下。
他其实有点意外，无论是钟修知道这样的秘密，还是他为了山阳城愿意面对自己。
但余谐最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大夫剑已经被熔炼重铸成另一柄剑了。”
钟修愣了一下，然后就满脸的不可思议。
余谐忍不住笑了：“放心，虽然被铸成了另一柄剑，但这柄剑一样可以阻挡野人的巫术。”
墨连城对着余谐点点头：“尽可放心。”
野人的巫术都是利用蛮荒之地的神力才能施展，在元圣的短剑控制范围内，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此战不用担心巫术，”墨连城的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能听清，而且其中总有着一种令人平静的力量，“我等只需仗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