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梦到这个情形?”寻紫震惊无比
感受到寻紫的震惊,胤禩心头一振,“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寻紫点点头,证实胤禩的问话。
“啊?寻紫,你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青草果果诧异地插言问道。
“发生在你我认识之前。”寻紫答道,言下之意,你不知道很正常。她可不想暴露她在现实中修真者的身份。
“哦!”青草果果点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道,“胤禩怎么会梦到寻紫以前发生的事情呢?”
包括两个当事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几个人耳旁响起,“这个问题由我回答吧!”
话音刚落,开阳真人出现在四人面前。
“你是什么人?”胤禩戒备地盯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分外熟悉,除了熟悉,还有一种从内心最深处涌出来的惧怕,仿佛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随时准备着将他一口吞进腹中。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阳真人眉头紧蹙,用极为烦恼的表情看着胤禩,叹了口气道,“竟然生成了独立的魂魄,麻烦了。”
寻紫闻言,心中了然,难怪胤禩能够梦到自己结成元婴时的画面,肯定是受到了开阳真人的影响。胤禩,便是他们在人界找寻了许久也未找到的开阳真人的最后一个魂魄。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胤禩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中,“鬼界尚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告辞了。”
一缕白色的轻雾从开阳真人的手心内冒出来,白雾如同柔软坚韧的轻纱裹住了胤禩的手脚,限制了他的行动。
“好不容易找到你,可不能轻易让人离开。”
胤禩骇然,大声道,“放开我!”
开阳真人右手一指,胤禩的声音消失。
“难怪千多年来,我始终找不到最后一到魂魄的踪迹,原来它进入了三千小世界,经过九次转生,魂魄日趋完整。如果再转世一次,即便拥有主魂魄,我也不能够吸收他了!”开阳真人感慨中带着丝许庆幸。
看着连声音都被禁锢的胤禩,寻紫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师……开阳真人,你已经很强大了,少了这么一小部分的魂魄对你几乎没有影响。何不放过他呢,毕竟,这小部分魂魄已经独立了。”
青草果果与侯希白亦为胤禩求情,不过两人不知道真相,侯希白出于同命相连,求情时十分诚恳;而青草果果只把胤禩当成一段虚拟的程序,求情时难免少了几许真心。
开阳真人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块魂魄,他有可能放过,但只有这一部分不行。这一部分里镌刻着前世双修时寄风留下的灵魂烙印。有了这点灵魂印记,他能够轻易感觉到寄风的悲喜欢愁,在她危险时,能够及时赶到她身边救援。双修时烙下的灵魂印记是相互的,使得两个双修伴侣心意相通,比起“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更加方便。因为对他的恨,修真界时的寄风强行将自己的灵魂印记从她的身体里消除,使得她的灵魂受到了巨大伤害,还好有保护灵魂的十二伴生莲,否则寄风的魂魄早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开阳真人黯然,寄风竟然用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消灭他留下的灵魂印记,可见寄风当时又多恨他!挨——,可是他不想啊,他不想连寄风留下的最后一点儿印记都放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收回这个叫做“胤禩”的魂魄。
“我和他谈谈。”开阳真人将胤禩摄到身边,对寻紫道,“我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
开阳真人希望最后一块魂魄心甘情愿回归他的魂魄,如果强行吸收,最后一块魂魄势必奋力反抗,有可能破坏掉寄风留下的灵魂烙印,谈不敢冒险。因此谈一谈很重要,他有把握说服“胤禩”。
寻紫看了看开阳真人,又看了看没有反抗之力的胤禩,默默地拉着青草果果走到花园,将房间留给了开阳真人同胤禩。
“寻紫,胤禩是你的朋友,难道你忍心他被开阳真人吸收,从此烟消云散?”侯希白跟在两人身后,忍不住出声,做最后一次努力,他预感,只要寻紫坚决反对开阳真人吸收胤禩的魂魄,开阳真人说不定会放过胤禩。
寻紫依然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清冷的语调中仿佛不含一丝情绪,“修真界比凡人界更加残酷,弱肉强食很正常。再说,胤禩的魂魄本来就是开阳真人的一道残魂,现在开阳真人要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了道义的立场,我们能说什么?”
“可是,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胤禩消失吗?”侯希白不甘地问道,胤禩的遭遇与他非常相似,两个人同到鬼界时便成不错的朋友,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消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寻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枝头开得热闹的桃花,眼前浮现出与胤禩认识的点点滴滴:御书房、延禧宫、紫禁城夹道、八贝勒府……她带着目的接近他,他对她真情以待。唐晓澜的剑尖所指,他挡在她身前;他以为她被康熙赐死,为她修建了衣冠冢……
尤记得京城外小树林内的衣冠冢,夕阳班驳,照射在孤坟前方的墓碑上。墓碑上没有标记坟墓中埋着的人的姓名,只刻着纳兰性德的《摊破浣溪沙》。字体端正秀雅,但却缺少筋骨,好看是好看,却不算上乘。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水逝,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寻紫低吟道,这首《摊破浣溪沙》更像是胤禩的写照。
““西风乍起峭寒生,惊雁避移营。千里暮云平,休回首长亭短亭。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例冷清清。试倩玉箫声,唤千古英雄梦醒。”
胤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静中带着欣喜,“原来你全都记得。”
寻紫注视着胤禩,问道:“决定了?”
胤禩点点头,没有怨恕,没有不甘,平静而从容,“决定了。”
“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寻紫问道。
“能让我拥抱你一次吗?”胤禩问。
寻紫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胤禩露出一个比满院子桃花还要美丽的笑容,上前两步,将寻紫拥入怀中。一阵微风拂过,枝头上的桃花随着风舞上半空,在两个人的头上飘落,仿佛下了一场花瓣雨。
“好美!”青草果果感动地道,胤禩拥抱着寻紫的画面过于凄美,美得让她落泪。侯希白紧抿双唇,虽然心中难过,不过胤禩已经做了决定,他不便干涉。
开阳真人站在花厅的门边,看着拥抱的两人,眼神窅深幽窈,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怪我一见你就爱上你,原来我们前世便是夫妻,”胤禩俯在寻紫的耳旁低声道,“今生,我们依然有缘。”
“??”寻紫用眼神表达疑惑。
胤禩笑了,如同春花一般灿烂,如同琉璃一般剔透,没有解答寻紫的疑问,他低下头,温润的双唇盖上寻紫的双唇……
“不要忘了我!”胤禩微微抬起头,盯着寻紫的眼睛,“我不是那个家伙!我是胤禩,爱新觉罗?胤禩!”
说完,胤禩毅然松开拥抱寻紫的双手,整个人向开阳真人的方向飘去。开阳真人身上腾起一股巨大的红光,胤禩的身体一触到红光便化为了飞灰,只剩下一道红芒迅速飞进开阳真人,钻进他的印堂。
寻紫摊开右手,飞灰被牵引着全部落到她的掌心。她不知道这点儿骨灰能不能带出《渺茫仙踪》世界,只是单存地想留住些什么,不希望胤禩连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就消失。
胤禩的魂魄进入开阳真人的身体后,开阳的气势骤涨,身上的红光腾起了十丈高,炽热的温度逼得寻紫三人不得不退出了春晖阁。
“好强!”青草果果匝舌不已。
侯希白赞同地道,“比我们遇到的仙君和魔君的实力还强。”
“那他岂不是仙帝了?”青草果果道,“寻紫,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啊?寻紫?寻紫?”
青草果果的问题没有得到寻紫的回答,因为此时的寻紫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半空中的红光,情绪极为激动。
熟悉!非常熟悉的气息!她曾经同这股气息的主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是他!竟然是他!他不是应该升入仙界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恨意、怒意以及不知名的情绪一种涌上心头,青冥剑化做青龙盘横在寻紫的头顶,只待那人显出身影,便会毫不留情地攻向那人。
红光回收进开阳真人的体内,出现在寻紫三人的开阳真人变成了另外一种相貌,比之先前更加清俊、更加出众!
“澹台瑾!果然是你!”寻紫高喝一声,青龙狰狞的爪牙猛地将开阳真人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