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问出口后,却有些紧张,苏愿留在苏府,便是官家小姐,若是跟着她,却只能当商户女。
苏愿瞧出沈氏的紧张与不知所措,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道:“女儿愿意跟着娘亲的,去哪里都好。”
沈氏眼含热泪,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看,柔声道:“好。”
其实沈氏心里清楚,她今日提出和离,苏世清反应很是激烈,这事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她要带走阿愿,只怕会更难。
虽然他们没人在意阿愿,但却也不会轻易让她带走。
苏愿走后,周嬷嬷上前,为沈氏揉背捶肩,神情有些担忧,道:“夫人,您真的想好了吗?”
沈氏眼神有些放空,手中无意识地捏着帕子,点头道:“嗯,想好了。”
这次她们没有得逞,下一次说不定还会有多么恶毒的手段,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她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躲得掉了。
苏愿回到栖云苑后,一直很安静,她坐在榻上,看向窗外,今日云多,并无太阳,风也有些大。
“小姐,风凉,坐在窗前吹风久了,头疼。”绿蘅眼底透着不安,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小声劝说着。
刚才是她跟着小姐去的晚香居,夫人和老爷的谈话,她也听见了。
苏愿起身,由着绿蘅侍候着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她的脑中是梦中的“苏愿”的一生。
苏愿是赞同母亲离开苏府的,至于她,不想成为母亲的拖累,她不想因为自己,母亲最终妥协。
但是苏愿也清楚,梦中因为母亲自缢,柳氏上位,她在苏府的处境艰难。这次,母亲离开后,柳氏定会如愿以偿,但她却不是梦中那个无力还击,只能任由柳氏磋磨的小姑娘了。
而且,有她在,正室的位置,柳氏只能想想,她应该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二日,苏愿没有去书塾,她想等一个结果。
赵氏身边的杜鹃一早就被东府那边送了回来。
杜鹃招了,只说她不满沈氏苛待她,又不敬老夫人,一时间鬼迷心窍,无论如何用刑,都不肯招出幕后指使。
东府只好将人送回来,毕竟是西府的事情,杜鹃又是赵氏身边的人,如何处置,还是交由西府。
苏愿得知这一结果,说不生气是假的。
杜鹃就是个被推出来承担结果的,鬼迷心窍,会有这么周密的谋划。
自从沈氏安然无恙地回来后,柳氏就有些惶惶不安,她做了点心送去了月华斋,却只见到了赵氏身边的李嬷嬷,并未见到赵氏。
虽说被抓的不是她身边的人,但若是杜鹃为了保赵氏,将她供出来,她就算是极力否认,只怕老爷也不会相信了。
但好在赵氏与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件事情,是她们俩共同完成的,所以赵氏应当不会让杜鹃将她供出来。
柳姨娘想得没错,赵氏早就让李嬷嬷去见了杜鹃,并且还拿了杜鹃老子娘绣的帕子给杜鹃瞧了。
允诺杜鹃,只要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她老子娘和妹妹那里,老夫人会照料。
杜鹃本就心心念念惦记着她老子娘的身体,得了老夫人的再次允诺,她自然什么都不会。
她老子娘生了病,缠绵病榻,需要用药吊着,她的月钱根本不够,都是老夫人格外开恩,不然她娘早就没了。
所以无论怎么打骂,她都咬死了,事情就是她做下的,与旁人无关。
被打得狠了,也只是咒骂沈氏,那样子似是恨毒了沈氏,所以才做下这等胆大包天之事。
苏世清当着沈氏的面,再次审问了杜鹃,杜鹃依旧是那套说辞,见到沈氏的时候,作势要冲向沈氏,却早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给压住了。
杜鹃这副模样,倒是十足十像真的。
“既如此,这等恶奴,我苏家可不敢留,只管打死了事。”苏世清怒斥道。
杜鹃垂下了头,不吭声了。
她知道,今日她这条命,无论如何都留不下了,但好在,能换得娘亲与妹妹的好日子,也算值得了。
沈氏坐在一旁,从进来后就没有开口,她的目光落在杜鹃的身上,淡声道:“你觉得你死了,这件事情就真的了解了?”
杜鹃闻言,抬眸看向沈氏。
沈氏淡淡一笑,声音轻柔道:“你说不说都不打紧,背后之人,早晚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到了那时候,就不知道你家中还有无人照料。”
说完,沈氏转身离开。
杜鹃听得这话,瞪大了眼睛,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惶恐来,她从未觉得一向柔弱的夫人竟比待人严厉的老夫人还要可怖几分。
苏世清看着沈氏离开的背影,眉头紧蹙,他以为他昨日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但明显,沈氏未曾听进去。
柴房门被关上,里面只剩下杜鹃一人,她抬头看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嘴角翕动,喃喃道:“娘,女儿不孝,不能在床前尽孝……”
说着,杜鹃跪在地上,朝着门口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她伏地不起,眼泪模糊了双眸,她知道,若是她说了,娘亲和妹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她,不管说与不说,都逃不了一死,用她的命,换娘亲和妹妹好好活着,也算值得了。
紧闭的柴房门,被推开了,管事的带着护院气势冲冲地冲了进来,粗鲁地将杜鹃拉扯着去了院子里。
杜鹃被按在条凳上,怕她挣扎,用粗麻绳将她捆在了凳子上。
管事的站在她面前,斜睨道:“老爷说了,五十板子,若是不死的话,就发卖了,死了的话,裹了草席扔出去。”
杜鹃早就已经知道她的命运了,可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心中依旧充满了恐惧,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肆意横流。
她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大声喊道:“不是我……”
下一秒,她的嘴被堵上了。
管事的冷哼一声,道:“老爷吩咐了,不想听到任何的声音。”
不多会,只有呜咽声,还有板子打在身上发出的闷闷的声响。
很快,便只剩下了打板子的声音。
五十板子结束后,有人解开了绳子,杜鹃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死了。”有人上前探了探鼻息道。
“收拾干净,扔了吧。”管事的,一脸嫌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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