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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升迁
    陆珩想了想,发现王言卿说的在理。一个人愤怒时拍案而起,拍案、起身、怒骂应当是同时发生的,但梁文氏却明显不同步,看来,她确实是装出来的愤怒。

    陆珩心想这一趟来的太值了,他学会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冬日风大,王言卿的头发被寒风吹散,和兔毛挂在一起,一颤一颤的惹人心怜。陆珩侧身,将她肩膀上的头发整理好,说:“卿卿明察秋毫,滴水不漏,让为兄十分佩服。不过,你有一样说错了?”

    王言卿一听郑重起来,眼睛认真地看向陆珩。陆珩把她的头发放到身后,又摸了摸她衣领上毛茸茸的兔毛,说:“我生气时从来不骂人。”

    王言卿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她认认真真给他分析案子,他却插科打诨!而陆珩全无做错事的自觉,他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不断揪王言卿比甲上的兔毛。王言卿冷着脸朝旁边跨出一步,避开陆珩的手。

    陆珩心中叹息,看来卿卿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再逗下去要恼了。陆珩适可而止,收回手,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照你的分析,至少十一月十六,梁文氏就知道梁榕已经死了。这个案子至今和梁大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但命案过后不久,梁文氏就说梁大姑娘通奸。看来,这位梁姑娘多半知道些什么。走吧,我们去问问梁姑娘。”

    陆珩转瞬从玩笑变回正经,王言卿都有些不习惯。她下意识点头,随即意识到,早在刚从梁榕屋里出来的时候,陆珩就说过要查通奸案。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陆珩便已经想明白这一切了?

    那她还喋喋不休给他剖析了这么久。王言卿沉默,陆珩发觉王言卿不说话,看了两眼,很快猜出来王言卿在想什么:“卿卿,不要妄自菲薄。查案不是一个人的事,往往需要多个角度佐证,才能确定最终元凶。你提供的线索,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王言卿一想倒也是,难得二哥请她帮忙,她努力想做到最好。就算她跟不上二哥的脚步,能侧面印证二哥的推测没错,也是值得的。

    说话间,绣楼到了。陆珩止步,停在绣楼外,对王言卿说:“卿卿,前面我不方便进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王言卿点头,她学过拳脚,对上成年男子都有一战之力,何况这些内宅女眷?陆珩将一个哨子放到王言卿手里,很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一个人千万小心,如果遇到事情立刻按响这个哨子,我进去找你。不要逞强,知道吗?”

    这个哨子是锦衣卫之间独特的联络方式,王言卿将东西收入袖中,抬头对陆珩笑了笑:“二哥,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小心?我没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珩怔了下,马上意识到王言卿说的是傅霆州。她没有记忆,但一些认知还留在潜意识里,比如,傅霆州以前也会单独把她留在什么地方,并不会像陆珩这样千叮咛万嘱咐。所以,王言卿才下意识觉得陆珩变了。

    陆珩不能解释,认下了这个闷亏,笑了笑说:“你病还没好,我放心不下。我就在这里等你,去吧。”

    陆珩眼如秋水,温柔从容地注视着她,仿佛无论王言卿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会在这里。王言卿回头望了他一眼,轻轻道:“那我走了?”

    陆珩点头,视线一直没离开王言卿。王言卿心想二哥最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都让人肉麻,可她向前的脚步却安稳许多,因为她知道,背后有人一直跟着她。

    王言卿逐步靠近,绣楼外守着两个婆子,她们早就发现王言卿和陆珩了,此刻发现王言卿还往近走,远远就呼喝道:“太太有令,不允许靠近绣楼。你是哪儿来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王言卿停在门口,落落大方说:“我跟随京城锦衣卫千户陈禹暄大人来梁家吊唁,陈千户十分同情梁家的遭遇,派我来和梁小姐说说话。”

    王言卿说完,见这两个婆子板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便给她们示意后面的丫鬟:“我此行是经过梁家三老和梁太太同意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梁太太的侍女。”

    梁文氏派丫鬟跟着王言卿和陆珩,但丫鬟十分害怕陆珩,跟在后面左右徘徊,不敢靠近。如今看到王言卿朝她比划,丫鬟赶紧低着头,不敢往陆珩的方向看一眼,一鼓作气跑到王言卿身边。短短几步路,丫鬟像是打了场仗一样,喘着气道:“是太太让她来的。”

    有梁文氏的侍女作证,两个婆子即便百般不情愿也得放人。丫鬟趁机跟在王言卿身后,紧紧缀着,王言卿朝后扫了一眼,没在意丫鬟的小算盘,面色如常进屋。

    绣楼有两层,第一层是花厅和库房,第二层才是梁大姑娘坐卧起居的地方。梁大姑娘闹出通奸的传闻,早就被人看押起来了,王言卿进来后,霎间成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王言卿每走一步,都有人亦步亦趋跟着。王言卿心想照这样还问什么问,梁文氏的丫鬟虎视眈眈盯着,梁大姑娘怎么可能吐露心声。不过好在跟来的是丫鬟,而不是梁文氏,好糊弄的多。王言卿在心里默默对二哥道了声对不起,然后突然冷下脸,说:“我奉梁家族老和陈千户之命前来问话,之后陈千户要写成折子,递交给京城锦衣卫指挥使。若有丝毫闪失,将来指挥使怪罪下来,你们担当的起吗?”

    其实这些丫鬟们并不知道指挥使是多大的官,但仅“锦衣卫”三个字,就足以威慑她们了。梁太太和族老对京城来的陈千户百般拉拢,陈千户还和老爷平级呢,就已经如此威风,如果是陈千户的上级,那还了得?

    丫鬟们都害怕了,他们在锦衣卫家庭里伺候,所以越发知道这些人多么惹不得。锦衣卫中最重视秩序,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权威,往往一句话就能决定前抱怨一两句,到时候梁太太是梁卫的遗孀,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们这些丫鬟却没命活了。

    王言卿见丫鬟们被吓住,又换上了柔和的表情,说:“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是奉命而为,无可奈何。这样吧,我们折个中,我进去和梁大姑娘说话,你们就站在门外听着,这样你们回去能交差,我也能完成陈千户的交待,怎么样?”

    人性就是这样奇怪,如果王言卿好声好气和丫鬟们商量,她们绝不会给好脸,但如果王言卿先敲打她们一顿,再稍微释放善意,这些丫鬟就感激涕零,纷纷觉得王言卿是好人。

    王言卿给出来的解决办法合情合理,丫鬟们也没有其他主意,便应允了:“好。但是姑娘,我们家小姐勾结人通奸,被太太抓到后有些疯了,经常说胡话。你只问通奸那天的事,不要问其他,万一将小姐刺激的发了疯,族老和太太都要怪罪。”

    “哦?”王言卿轻声疑问,“梁大姑娘疯了?这是怎么回事,请郎中了吗?”

    丫鬟面面相觑,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一个未出阁女子做出这种事,怎么还有脸请郎中呢?太太从外面请了驱邪符,可惜没什么用处。太太再三叮嘱,让我们不要和小姐说话,如果小姐说起胡话,就赶紧去禀报太太。”

    王言卿应了一声,对丫鬟们抿唇笑笑,说:“多谢提醒。陈千户还在前面等着呢,我先进去了。”

    王言卿提着裙摆上楼,她不动声色环视四周,发现二楼地方并不大,入眼是一套马蹄足花鸟红木桌椅,旁边放着绣具和琴架,后面用木扇隔出一间闭合的房间,应当是入寝的地方。所有陈设纤细小巧,一看就是给女子住的。

    如今木扇牢牢闭合着,王言卿回头,对身后的丫鬟们说:“你们就在这里等候,我进去找梁姑娘。”

    王言卿搬出陆珩的名头吓唬人,果然丫鬟们被镇住了,乖乖停在木隔扇外,没有跟进里面。王言卿停在薄薄的木门前,轻轻敲门:“梁大姑娘,我奉令尊故交之命,来和你问几句话。”

    王言卿说完,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王言卿等了一会,轻声道:“那我进来了?”

    王言卿没等到梁大姑娘的回应,推门而入。她进来后发现光线很暗,所有帷幔都拉着,空气沉甸甸的,透着一股阴幽。床幔后坐着一个人影,像截枯木,许久动都不动一下。王言卿知道这就是梁大姑娘了,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停在帷幔外,柔声说:“梁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京城陈千户的侍从,陈千户和令尊梁卫是故友,他听闻令尊故去,痛心非常,今日专程来府上吊唁,让我来后院看看你。”

    床上的人死气沉沉,听到梁卫的名字,她终于动了动,让人确定她还是个活人:“你认识我爹?”

    王言卿隔着帷幔打量这个女子,她身材娇小,不着粉黛,头发胡乱披散,脸颊都凹下去一块。看她的骨架,原本应当是珠圆玉润的身材,可是经历了丧父、通奸等打击后,短短几日,她就瘦得脱相了。

    王言卿心中微叹,她双手交在身前,轻轻对梁大姑娘行了个万福,道:“我并不认识梁千户,但我家主人和梁千户一见如故,引为至交。他听说梁姑娘的遭遇后十分惋惜,派我过来问问,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王言卿一上来就表明来意,并且特意说明自己是梁卫故友派来的人,和梁文氏没有关系。梁大姑娘精神本来在崩溃边缘,骤然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并且有礼有节,谈吐不俗,内心的防备不知不觉消除。梁大姑娘眨了眨眼睛,忽然眼眶一酸,落下泪来:“是不是大哥把你们找来的?”

    王言卿眸光微动,梁大姑娘竟还一直指望着梁榕来救她,看来,她并不知道梁榕早已先她一步遇难了。也是,一个闺阁女子被说成通奸,还被继母软禁,她若不是心里抱着哥哥会来救她的希望,怎么能坚持这么久呢?

    可惜,她的哥哥已经没法帮她伸冤了,她自己也因为通奸,被官府判了死刑。如果不是陆珩横插一手,怕是不久之后,她就要被行刑了。

    王言卿对梁大姑娘笑了笑,无声无息拉近两人的距离:“梁姑娘,我们也在找梁榕的去向。我们能不能坐下慢慢说?”

    梁大姑娘下意识点头,这才意识到房间邋遢,没茶没水,并非待客之道。她先是恍惚,随后苦涩地笑了笑:“我这段日子过得昼夜颠倒,浑浑噩噩,连基本的待客礼数都忘了。”

    这半个月梁大姑娘的世界天翻地覆,她从无忧无虑的武官小姐变成人人喊打的私通女子,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如今回想以前的日子,竟像是做梦一样。

    王言卿搬了个绣凳,坐到梁大姑娘床前,轻声安抚道:“姑娘不必难过,我明白你的处境,不会在意这些的。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两个人距离靠近后,梁大姑娘的语气也渐渐变软和:“我闺名梁芙,你唤我阿芙就行了。”

    王言卿点点头,道:“阿芙,陈千户听到外面那些传闻后非常生气,陈千户说梁家门风清正,梁卫亦是顶天立地的军人,他的子女绝不会做伤风败俗之事。陈千户不愿故友的骨血不明不白死去,今日刚从京城过来,就赶紧派我来了解实情。阿芙,梁太太说你和人私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梁芙现在的情绪非常脆弱,经不起丝毫刺激,王言卿这段话说的又缓又轻。她说话时一直看着梁芙的脸,根据梁芙的细微表情调整语气、措辞。

    王言卿这番话看似简单,其实每一句都是为梁芙现在的心理状态设计的,她先是用称呼拉近距离,然后通过称赞梁卫取信于梁芙,最后澄清她是今日刚从外地来的,和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不知不觉中,王言卿就将梁芙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暗示梁芙她们才是同一边的。

    梁芙态度逐渐软化,等听到后面,她眼睛都湿了,哽咽道:“我没有。”

    她喉咙发哑,声音带着哭腔,几乎都没法完整说一句话,只能不断地重复:“我没有。”王言卿始终耐心又温和地看着她,等梁芙情绪平稳些了,才柔声说道:“我相信你。那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总是怎样?”陆珩垂眸看着她,忽然伸手,指尖顺着王言卿脸颊,轻轻滑动,“你七岁来京城,八岁时因为练武病了一冬天,十岁陪人跪祠堂,差点发烧到夭折,十二岁为了救人从马上摔下来,十四岁瞒着众人跟去军营,跌打滚爬了一个月,回来后身上有伤也不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你受伤,难道不应该吗?”

    陆珩一条条说过去的事,时间地点因果样样清晰。王言卿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经历,但此刻从陆珩口中听到,她毫无实感,遥远的像是别人的故事。

    王言卿心里又软下来,她一觉醒来忘却所有,二哥却记着他们共同度过的漫长岁月,或许,他们以前,就是如此亲密吧。

    王言卿生出些愧疚,低声对陆珩说:“对不起二哥,我都忘了……”

    “没关系。”陆珩看着她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忘了就忘了。走吧,我们去找梁芙的‘奸夫’。”

    梁文氏的丫鬟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陆珩和王言卿,然而只是一眨眼,前面的人竟然不见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去看,但墙壁拐角找遍了,愣是不见人影。她心想大白天见鬼了不成,赶紧去前面禀告梁文氏。

    正厅里,陈禹暄还喋喋不休,和梁家族老、梁文氏大谈废话,此刻,陆珩已神不知鬼不觉绕开梁家的人,站到门房前,询问道:“上月十七,也就是梁榕失踪那天,他什么时候出门的?”

    这是件大事,门房很快就想起来了:“卯时正,那天小人记得特别清楚,小的刚开门,大少爷就出去了。大少爷披着斗篷,脸遮住大半,低头闷声往门口走。小的提醒大少爷走慢点,别摔着,大少爷都没搭理。”

    王言卿捕捉到重点,问:“他穿了斗篷?”

    “是啊。”门房回道,“灰黑色的,特别厚,小人看了还奇怪,才什么时候,大少爷就穿起这种厚衣服了。”

    陆珩意味不明嗯了一声,问:“他低着头,遮着脸,也没说话,你怎么知道那是梁榕?”

    门房被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大少爷穿着去年新做的斗篷,不是大少爷,还能是谁?”

    陆珩问:“那件斗篷是什么样式?”

    门房连说带比划:“大毛黑灰鼠面子,羽缎里子,特别厚实。”

    陆珩点点头,不再问了,转而换了个话题:“那日梁芙来找过你吗?”

    “大小姐呀,来过啊。说来也是巧,大少爷走后没多久,大小姐就来了。老奴说小姐来晚一步,再早一点就能遇到大少爷,小姐听了还很失望。”

    和梁芙的时间线对得上,王言卿问:“那天卯时你见梁彬了吗?”

    门房想了想,摇头:“小人这里没见着,兴许二少爷是从其他门出入的吧。”

    王言卿一听,赶紧问:“府里有侧门?”

    “有,在那边。”门房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道,“两位顺着街转过拐角就能看到。”

    王言卿向门房道谢,和陆珩一起朝街上走来。他们先去了门房所指的方位,果然在巷子里看到一扇侧门。王言卿环视周围,说:“这道侧门不临街,地方又隐蔽,如果有人假扮梁榕,绕一段路回到这里,从侧门进府,应当完全不会引起注意。”

    陆珩顺着墙角缓慢走了一圈,说:“梁家暂时就这些了,走吧,我们去找冯六。”

    保定府比不上京城,但也是拱卫京师的重镇,造船运粮,屯兵葺营,人口繁多。王言卿本以为在偌大的城池里找一个地痞流氓,要耗费好些功夫,然而她还是小看了锦衣卫的情报网,没一会,陆珩就拿到冯六的户籍资料了。

    王言卿看着咋舌:“只是一个市井小人物,这你们都有记录?”

    监视京城公侯高官,王言卿能理解,但冯六充其量只是个地痞子,锦衣卫竟然连这种资料都有?陆珩笑了笑,收起资料,主动拉起王言卿的手:“有备无患而已。卫所说他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走吧,我们去他家里看看。”

    冯六住在城南,这里巷道横斜,房间建得很密,聚集着一些做小生意和手工艺的人,人员流动频繁,三道九流什么人都有。进入这片区域后,王言卿明显感觉到不怀好意的视线多起来,只不过顾忌着她身边的陆珩,才没人敢上来。前面的巷道越来越窄,陆珩不放心,对王言卿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前面看看。”

    陆珩天生谨慎,前面就是冯六的家了,但小巷幽暗狭窄,并肩站两个人都勉强,很适合设伏。陆珩倒不怕,但他还带着王言卿,他不能让王言卿冒险。

    陆珩将王言卿留在路口,自己进里面查看冯六的家。当时梁家带着人从冯六家里翻到一模一样的衣服后,当即要扭送冯六见官。冯六见势不对,冲开人群跑了,他的家也被官府贴了封条。陆珩在前面检查时,冯六邻居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高大、油头粉面的男子跑出来,迎面撞上了王言卿。

    王言卿和男子皆是一愣,男子见只是一个弱女子,眼中露出凶恶之色,而王言卿也马上反应过来,这多半是冯六。

    男子上前,想要抓住王言卿,被王言卿及时躲开。王言卿手上暗暗运劲,她正要使出小擒拿手,男子已经从背后被人踹倒,陆珩手臂压住对方肘关节和肩关节,往上一拧,男子立刻痛苦地嚎叫起来:“大人饶命,草民知错了,大人饶命!”

    陆珩这一套动作快速又狠毒,王言卿都能听到男子关节错位的声音。王言卿心想二哥下手真黑,赶紧说道:“二哥,先审问案子要紧。”

    再耽误一会,这个男子的关节都要被压断了。陆珩没有起身,依然居高临下制着男子,脸上没有怒也没有笑,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刚才抓她,想干什么?”

    男子鬼哭狼嚎,喊道:“草民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逃命而已。大人饶命,草民胳膊要断了……”

    王言卿上前,轻轻抚了抚陆珩肩膀,小声说:“二哥。”

    陆珩听到王言卿的话,缓慢松开手,男子如蒙大赦,赶紧去扶自己的手臂,惨叫声不断。陆珩站在旁边,没耐心地松了松袖扣,一脚踢在男子身上:“说,叫什么名字。”

    男子在地上哀嚎,忙不迭道:“草民姓冯,家里行六,周围人都叫草民冯六。”

    “果然是你。”陆珩道,“这段时间你躲在哪里,为何会从隔壁院子里出来?”

    冯六不认识面前这两人,但经历了刚才那一遭,他已经确定陆珩是军中行家,下手时地道的让人害怕。冯六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运,接二连三惹官府的人,他大呼冤枉,道:“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半个月前突然有一伙人打上门来,嚷嚷着要送草民见官,草民争辩不过,只能跑。草民在外面躲了半个月,实在过不下去了,想回来拿点救命钱。草民不敢从正门进,见邻居家没人,就想从邻居家越墙。没想到才进去就看到大人来了,草民只想讨条活路,并非对大人不敬啊。”

    冯六试图歪曲他抓王言卿的行为,陆珩笑了一声,没有和他争辩,而是说:“老实交代,上个月十九,你在做什么。”

    冯六一听这个日子就苦了脸:“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草民喝多了酒,在家里呼呼大睡,突然外面冲进来一伙人,说草民轻薄梁家小姐。大人明鉴,草民不过一个升斗小民,哪敢招惹千户大人的小姐。草民连梁家的门都没有摸过,说小人和梁小姐通奸,真是冤枉啊。”

    通奸这种罪名砸下来,给家族蒙羞的梁芙要死,带坏闺阁小姐的冯六也要死。梁家在保定府有权有势,冯六要是进了大牢,必死无疑。他不想死,只能跑。

    结果运气忒不好,他特意挑没人的时间回来拿盘缠,竟又撞到了一位容貌俊美下手却贼狠的陌生男子。冯六不敢得罪陆珩,把自己这段时间的事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王言卿对着陆珩细微点头,示意他冯六没有说谎。陆珩面无表情,又问:“梁家在你房间里搜出了案发时的红色褡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不认?”

    冯六一听,喊冤的声音更大了:“大人,那件衣物确实是草民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丢了,草民到处找都没找到,就暂时没管。草民也不知那件衣服怎么会突然回来,还出现在梁千户的家里。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问街坊邻居,草民当时没找到衣服,还问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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