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按计划行事,一起下了楼,李玲在五楼就停下了,悄悄地站在曾佳泽母亲韩梅的身后,韩梅还坐在地上哭,5b的几个住客在那围着叽叽喳喳的,其他几户的邻居也出来围观,没人注意到李玲的到来。林香香趁大家不注意就往楼下冲,很顺利地,她就到了2c门口。林香香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跳得跟擂鼓一般,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过于紧张的情绪下,林香香觉得自己有短暂的失聪,没有听到自己抬手敲门的声音,连神志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这时,门打开了,门后是小小的曾佳泽。
曾佳泽是早产儿,一直以来身高体重都比不上别的孩子,看上去又矮又瘦,很容易就激发周围人的怜爱。林香香也不例外,她看着眼前的曾佳泽,心里顿时有点软了,觉得自己到这儿来就是一个错误。
曾佳泽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不认识阿姨是来做什么的,他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问:“阿姨,你找谁?”林香香僵硬地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说:“我……我来找你奶奶。”曾佳泽哦了一声,想了想,说:“可是奶奶现在不在家。”
林香香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说:“那阿姨可以进来等吗?”曾佳泽点点头,退了几步,给林香香让路。林香香带着僵硬的笑,往屋内走,一进门就看到放在玄关鞋柜上放着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应该是怕小孩碰到,所以特意放在高的地方。这也方便了林香香,她微微一侧身,就把那把水果刀拿到手里。
曾佳泽有礼貌地说:“阿姨你请坐。”大概是模仿平时大人招待客人的样子,小小的模样,可爱又有些好笑。
林香香点点头,捏着那把水果刀坐到了沙发上,她的手心全是汗,水果刀差点掉到地上。曾佳泽看这个阿姨坐下了,歪着头想了想,想到平时大人们还要给客人倒茶,但是自己也够不到放茶杯的地方,哒哒哒跑到一个房间,掏出一盒自己的牛奶递给林香香:“阿姨,喝点水。”
林香香自己没有孩子,她也不喜欢孩子,从来不觉得没有孩子是遗憾。但是这时看着孩子一脸天真给自己递了牛奶,奶声奶气的话语里全然都是信任,就这么几分钟,林香香觉得自己的心彻底软了,她把手里的水果刀偷偷塞在自己身后,笑着接过奶,笑容里也带着几分真心地说:“谢谢你。”
正在这时,虚掩的大门被一把推开——刚才曾佳泽力气小,没有把门关严实。李玲站在门口,怒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下手?”林香香被吓了一跳,她犹豫着说:“这……他只是个小孩子……”
李玲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不想活我还想活!!!楼上又有怪物,那几个警察估计都死了,你再不动手我们就都死定了!!!”这几句话把林香香吓得够呛,刚才对孩子那几分爱怜都被自己将要死去的恐惧取代。林香香还在发愣的一瞬间,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林香香吓得蹦起来,只觉得死亡的脚步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再不动手恐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她脑海里全是赵明和朱强的死,此刻不顾身边的曾佳泽还在叫着:“阿姨……”,掏出水果刀,拉出刀刃,一把拉过曾佳泽,就刺了下去。
水果刀不长,但是非常锋利,一下就刺进曾佳泽的背里,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曾佳泽静了两秒,尖叫着哭出来,林香香被死亡的威胁吓得杀红了眼,她见曾佳泽还活着,拔出刀又刺在曾佳泽脖子上,鲜血溅了林香香一脸,刚才还在惨叫的曾佳泽一下就没了声息,林香香疯了一样,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手,一刀一刀继续往曾佳泽身上刺去。
“啊啊啊啊!!!”突然,林香香听到惨叫声还伴随着一声巨响,她抬头一看,吓得丢下曾佳泽,把刀举到自己身前,摆出自卫的姿势。刚才还站在门口的李玲现在被一个穿着深红色棉衣的女人拽住头发,弯着腰拼命挣扎着。女人用力把李玲的头往上一提,李玲疼的张大的嘴,林香香看到她的头上流下一行鲜血。
李玲使劲想拉出自己的头发,但是女人的手就仿佛是钳子一般,根本逃脱不了。于是李玲又被拽着头发往墙上使劲一撞,这一下李玲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无声无息软软倒在一边。
李玲……她……她死了……
巨大的恐惧仿佛一只手,紧紧攫住林香香的咽喉,她全身抖如筛糠,只能看着那个恐怖的女人越来越近——是韩梅。但韩梅并不是刚才林香香看到的样子,青紫色的脸上,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得眼珠快要掉出来,眼角渗出鲜血。黑紫色嘴张得大大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这哪里是一个人,这分明是一个怪物。
韩梅一步一步走近,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长长的刀,林香香看了一眼就想逃跑,韩梅却突然冲了过来,速度极快。林香香刚转过身,眼角闪过一道银色的影子,“啪”的一声,林香香低头一看——是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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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香尖叫着跳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这只断手远一点!她一步踏在地上,还来不及跑第二步,就因为踩到地上一大滩血,重重滑倒在地上。林香香一边尖叫着一边挣扎,却看韩梅举着长刀冲过来啊,那把长刀举得高高的,眼见着就要挥砍过来,这一刻,林香香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弯刀……
突然,身后一个身影冲过来,一脚踹开韩梅——是于雯雯。
只是一瞬,两个女人就扭打在一起,林香香吓傻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于雯雯胳膊和腿都砍伤。
我要死了……林香香满脑子被这个念头占满,做不出其他反应。
这时,外面传来王文的怒吼:“快!!!快跑啊啊啊!!!”林香香这才猛然回过神,想爬起来逃跑,但是试了几次她都没有顺利站起来,林香香发觉自己的胳膊怎么都使不上劲,她低头一看,只看到鲜血淋漓的左胳膊,而左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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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雨给嚎叫不止的林香香做了止血处理,并给她注射了止疼药和镇定剂,过了一会儿,林香香才软软昏睡过去。但孙小雨还忙个不停,她还要帮其他人处理伤口。而明川听了徐恒之说的事情经过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个人在什么都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居然真的对孩子下手了。
李玲虽然头被撞了两下,一直头疼恶心——估计有脑震荡。但是应该没有伤到什么要害,所以现在情况看上去还好,只是苦着脸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文打完电话,冲过来对李玲怒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里面有问题!!!谁他妈让你们去弄那个小孩的!!!!”
李玲并没有被王文的态度吓到,她恨恨看了王文一眼,说:“你们在那儿装什么好人?!你们明明知道怎么可以出去了,我都听到了!装什么呢?!只要杀了那几个小崽子就可以出去了!”
王文气得一把薅住李玲的衣领,但是又很快松了手,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道:“就你他妈懂得多?!现在杀了那小孩儿你们出去了吗?!现在十二栋整个都变异了,过去找证据难上加难了!”
李玲冷笑一声:“那只说明杀一个小崽子不够!那不就是因为你们不参与吗?!虚伪!”
王文气得一把捶在墙壁上,吼道:“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傻x!!!把大家弄得伤的伤残的残,你还给老子说这种鬼话!!!”
李玲冷笑一声:“你少把责任推给我,要是你们不要这么虚伪,能早点去把那些小鬼全部都弄死了,大家也不会受伤!”
王文被李玲的颠倒黑白气得够呛,还要说什么被于雯雯拉住了。王文立刻去看于雯雯的伤势,李玲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你们都知道,那个小孩的鬼就是你们说的目标,他就是想要那些小崽子死!只要解决那一栋里的小孩,我们就能出去了!!!!我都听到了,什么你们忘不了就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就是把我们的命拿来给你们树道德感了!装什么呢装好人!”
“那个要不是目标呢?”明川突然平静地接上李玲的话。
李玲愣了一下,马上说:“怎么可能,你少在那儿胡扯,明明你就看到了王安安,也听到她提的要求!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
“是的,”明川点点头,看向徐恒之,“恒之,在境里,目标有没有可能假扮成别人?”
徐恒之深深看了一眼明川,随后点点头说:“有。所以目标是哪一个很重要。”
明川了然,接着说:“我觉得那不是王安安。”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们都是一伙儿串通好了的吧!!!当好人还当出瘾来了是吧?!”李玲情绪崩溃地吼道,然后看向钟云和杨宁,“你们不想出去吗?你们就听他一顿胡说?!就为了当道德标兵?”
钟云左右看看,支支吾吾没说话,没想到杨宁点点头:“但是我愿意相信这些叔叔阿姨。”
李玲骂道:“你这个小孩懂个屁!!!你……”
明川打断她的谩骂:“王安安才三岁,她死了之后居然不是首先报复凶手,而是先要要其他小孩跟她一样,这件事本来就不太合常理。”
李玲却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你没看过鬼片吗?鬼片里的小鬼不就是一顿乱杀?!还管什么合不合理?!”
明川平静地说:“是的,但是你也知道那只是鬼片。王安安不是鬼片里的角色,她是一个现实世界里真实存在的孩子。她可以因为不甘心,所以想要其他孩子跟她一样。但是我仍然坚持认为,一个孩子,想要报复的第一个应该是凶手,第二才是其他孩子。但现在,她的愿望里却完全没有提到凶手。所以……”
说到这里了,明川犹豫了,他不太确定自己还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徐恒之和王文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轻声道:“没关系的,哥,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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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看向徐恒之,沉默几秒继续道:“凶手在这个境里仿佛就隐形了。所以我觉得,那个并不是真的王安安,那是凶手。凶手想要更多的孩子,所以……所以就算杀了十二栋楼里的孩子也无法满足他的愿望。因为凶手想要的……是真的孩子。”
明川的话音落下,基地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连李玲也黑着脸没说话。明川说完,心里却突然有些后悔。
三队的人一个个都经验丰富,自己想到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如果目标的愿望是杀死幸存者里的孩子们,这个愿望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满足它的。然而生死面前,人性却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李玲和林香香,因为偷听到的几句话就可以去杀十二栋的那些假的孩子,将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中。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怕死,就对卧室里那几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呢。这也是三队的人不把这个事实说出来,而是一直调查案子,寻找凶手的原因吧。
明川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徐恒之刚才没有阻止自己。
这时,于雯雯这用虚弱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安静:“明川说的也只是一个推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随便下结论。一切还是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
李玲这时冷笑一声,说:“调查?怎么调查?我们人都快死了。”
王文立刻吼道:“那不就是你们……”
李玲梗着脖子大声打断他的话:“少扯我们!!”她扶着墙站起来,指着卧室说:“那里面好几个孩子在发烧吧!!林香香今天早上就吃不下饭还吐了,我今天一直使不上劲,头晕的很!还有那个小哥,”她指着明川,“今天还晕倒了吧!哈哈!!!你们一开始说什么来着?说过几天我们才会开始变得虚弱,但是实际呢……”
李玲干呕了两声,应该是太激动导致脑震荡的症状加重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声音说:“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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