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鸿的话,让乔岩不寒而栗,瞬间清醒。这些年在前进的道路上,他听到的多数为赞美之词,却没人真正指点他。有些事情完全是靠着摸索去推进,自以为做得正确的事,没想到漏洞百出。
仔细回头想想,吕泽鸿说得一点都没错。拿到杨清泉的线索,急切去见当事人,压根没想到此举会带来什么后果。如果通过外围调查,证实了事情的存在,最后一环再去核实,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说他感情用事,应该是说赵璐的事。那他应该怎么做,不去管她,任由事态无序发展吗。到最后,她的结局和王俊赫一样。
不管怎么样,吕泽鸿的话对他触动很大,自惭形秽道:“吕书记,您这么一说,我醍醐灌顶,在这起案件上,确实表现出了不成熟不沉稳,虚心接受您的批评。”
吕泽鸿摆摆手道:“不算批评,是在探讨工作方式和方法。我们常说,事物具有两面性,要用辩证的思维看问题。当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必急着去做,先放一放,当时想的和第二天想的就不一样。”
吕泽鸿不像领导,倒像人生导师,深入浅出,娓娓道来给乔岩讲着哲学道理和个人见解,让乔岩受益匪浅。接近谈话尾声时,看了看表道:“一会儿还有点个人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想办案吗?”
乔岩不明所以,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那行,我把你抽调到秘书处,暂时放在林桓手底下。名义上是秘书处需要,暗地里你可以继续办案。”
乔岩还是听不明白,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杨清泉的案子吗?”
吕泽鸿眉头一蹙,面无表情颔首道:“你和沈建春的专案组不冲突,方向不同,各有侧重。不过,你只对我负责,而且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外人知道。有人问起来,就说协助林桓处理公务,其他事,我会替你打掩护的。”
此话一出,乔岩秒懂。看来,吕泽鸿对沈建春的情况了如指掌,已经产生不信任。否则,不会让他暗地里开辟战场。顿时提起精神道:“请吕书记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具体什么方向,怎么办理,还望您指点一二。”
吕泽鸿眼睛微眯道:“没有方向,还是按照你的思路来。但有一点说明白,不能再出现王俊赫那样的事情。要挖掘一些新的线索,不贪多,要有分量。至于办案人员,你有合适人选吗?”
乔岩不假思索道:“我不需要太多人,廖健可以抽过来吗?”
吕泽鸿想了想道:“可以,一会儿我安排林桓去办。一个人太少,把庞浩博也配给你,这个人,可以信任,必要时能保护你们。先这样办着,需要增派人手的时候再说。”
“好的,谢谢吕书记。”
说话间,吕泽鸿把林桓叫进来说了一通道:“你来安排吧,事情要处理好,不要让沈建春有什么想法。车辆,办公地点什么的,统筹安排好。”
说完,又转向乔岩道:“如果有什么急事联系不上我,可以直接联系林桓,简单的事他会协助你处理。行,你们再对接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吕泽鸿,林桓若有所思道:“我跟吕书记快五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案中案,一个案子由两队人马去办理。看来,吕书记很信任你啊。办公地点已经给你们找好了,稍微有点远,在湿地公园那边,不过那边挺安静的,人也比较少。至于吃饭车辆,自行解决,回头给你们批经费。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带你过去。”
湿地公园位于新城区南湾区,距离省委大院比较远,离乔岩家倒是挺近的,半个小时左右车程。林桓带着他来到一处湖边的小别墅,开门进去后道:“这是一套抄没的房产,已经移交相关部门,但由于产权存在争议,暂时不能进行公开拍卖。你们先使用着,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登记造册拿走,委托机关事务管理中心临时改造了下,基本够用。”
乔岩环顾四周,看得出这套房子曾经装修得极其奢华,一些未搬走的物品能看出价值。问道:“我们在这里办公合适吗?”
林桓淡淡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已经充公,在未拍卖前国资委委托机关事务管理中心代管,闲着也是闲着,你是觉得晦气?”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奢侈了。”
林桓坐在沙发上道:“据我了解,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一次都没来住过。我见过当初的照片,那装潢相当豪华。是书,而是钱和古玩。你要觉得不合适,那就自行找个酒店吧,到时候实报实销。”
乔岩真觉得这里晦气,立马道:“行,我们自己解决吧,这房子,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林桓笑了起来,起身道:“你要是住进来,可以敲敲隔断墙,说不定里面还藏着好东西呢,哈哈。行了,既然如此,就遵照你的意愿。还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好的,谢谢林秘书长。”
林桓拍了拍手臂道:“别那么客气,有事直接说。廖健和庞浩博那边,我明天让他俩找你报到。”
离开湿地公园,乔岩觉得今天的事多少有些戏剧性,经历了基地一日游,又绕回了起点。不过,吕泽鸿让他继续办案,这不正是想要的结果吗。不过,当今时代想要秘密做一件事,估计很难,用不了多久,沈建春就知道了,到时候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管怎么样,乔岩再次燃点起信心,务必要牢牢把握住这次失而复得的机会。由于事情走向发生变化,他不得不调整之前的思路和策略。原计划从外围狩猎向杨清泉慢慢聚拢,最后集中收网。现在看来,狡猾的狐狸已经在外围筑起了铜墙铁壁,必须从内部侵蚀瓦解,直接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