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颜烈挺直身子。
“末将不明白，公子如此深谋远虑，为何。。。”
“如此鲁莽？”
颜烈尴尬的点点头。
这话的确不该问，可不问心中着实憋得难受。
“呵呵，无妨。”
袁熙没有回答，看向文雄。
“你呢？憋了这么久，现在可以说了。”
文雄早就迫不及待了，当即问道，
“公子心怀壮志，立誓为万世开太平，为何。。。为何要效忠三公子？俺不明白。”
颜烈眼底猛地一抽。
袁尚可是最被大将军寄予厚望的公子，未来河北继承人！
不效忠是不是才值得质疑？
这话的言外之意岂不是要。。。造反？
尽管早已有了暗示，更做出了选择，可如此直白的听到，还是有些异样。
这些神色尽皆被袁熙收入眼底。
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文雄是定性的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再动摇。
不过颜烈不同，他还有些理智。
“咳咳。。。”
轻咳两声，袁熙准备说一些露底的话了。
“事已至此，隐瞒已是无用，我便与你们再说些真心话。”
“大将军乃我父亲，我自当忠心不二，以死报效！但父亲百年之后，便要为天下计，为万民计，为太平盛世而行非常之事！”
文雄双目猛睁，眼中透露着兴奋之色。
他的底线很简单，不背叛袁绍即可。
至于袁谭，袁尚？
我认识你谁？
颜烈则不同，眼中明显有更深的担忧。
袁熙不以为意，笑道，
“你们可知，千百年来，如何继承先辈基业？”
颜烈回答道，
“自然以嫡长为先。”
“那你可知，袁谭被过继后，谁是嫡长？”
颜烈恍然大悟。
“是公子！”
袁熙点点头，神色突然一变。
“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人会支持身为嫡长子的我。可没有基业，便无法为万世开太平。你觉得我该如何？”
颜烈哑口无言。
明明合理合法，却没有任何机会！
何等荒唐！
文雄则怒哼一声，直白道，
“既如此，干脆直接抢！”
“不错！”
袁熙伸手一指，双眼盯着颜烈道，
“但我并不是抢他人的东西，而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可明白？”
“兄长，你？”
颜烈明不明白先放一边，文雄都听明白了。
更露出一副不解之色。
“在府外时，公子让你我兄弟自行选择，可没有任何逼迫啊！”
颜烈羞愧的低下头。
袁熙拍了拍空气，笑道，
“心怀忠义之人有几番顾虑，可以理解。”
文雄根本不听，猛的砸向自己的大腿。
“诶！兄长，你我可是自愿啊！”
颜烈更加羞愧，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
“我。。。”
“在袁尚府上，你可知他如何羞辱你我？说咱们兄弟是不会骑马的废物，根本不配为将！难道兄长要效忠这样的人？”
文雄越说越激动，挺直了身子。
“整个邺城谁不如此嘲笑你我？可唯有公子真心待咱们，将你我当人看！兄长还要迟疑？”
颜烈面色通红，起身走到中间，直接跪了下去。
“末将糊涂，请公子责罚！”
袁熙先是示意文雄稍安勿躁，才开口问道，
“责罚就不必了，你若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颜烈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
实际上他在听到袁熙是嫡长子的那一刻，便彻底释然了。
“末将心中再无质疑！”
“那就起来吧。”
等颜烈起身坐回去，袁熙才再次说道，
“我先回答你的疑问，审配，郭图二人害我之心不死，未来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低头受辱，还不如挑明后针锋相对！”
“这二人的确是智谋之士，权势更是不小，不过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颜烈受教般的点点头。
“公子英明。”
袁熙笑笑，又看向文雄。
“连你都能看出袁尚并非英主，我为何效忠他？”
文雄挠了挠头。
“末将不知。”
“简单。”
袁熙伸手指了指二人。
“就像骑马一样，明知有轻易掌握骑术的利器，你们还会冒着生命威胁练习马术吗？”
文雄有些明白了，但还没也完全明白。
袁熙继续解释道，
“如今我的力量不论对于袁谭还是袁尚，都太弱小了，小到不足以抗衡。既如此，我何必逞一时之能拼的头破血流？”
“假意投靠，利用他们的权势强壮自身，难道不香吗？”
文雄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明悟。
“香！真是香！公子太香了！”
颜烈眼中也满是敬佩。
“公子谋略之甚远，让人叹服！”
袁熙摆了摆手，亲近之人就无须听这些虚名了。
“对袁谭，袁尚委以虚蛇，顺便稳住了他们背后的派系势力。从此往后，你我将无往不利！”
颜烈，文雄二人站起身。
“公子英明！”
“好了。”
袁熙也站了起来。
“今晚让弟兄们尽情放纵。明日一早准备启程。”
“启程？”
二人同时一愣。
“公子，去哪？”
袁熙拱了拱下巴。
“先往常山郡，再去中山国。”
颜猛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公子放过那些眼线，原来是要离开邺城！”
“这只是其一。”
颜猛一愣。
“还有其二？”
袁熙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呵呵，就好比两军交战，若不留着对方奸细，如何传递我想让对方知道的情报？”
“嘶！”
颜猛惊得浑身猛颤。
“公子之智，真惊为天人！”
“呵呵。。。”
在袁熙看来，只不过是些许小计，但对于他们来说，也的确是鬼神之谋！
“你二人作为主将，不可狂饮，今夜会送来六十万钱，定要给我收好了！”
二人拱手接令。
“喏！”
当夜，府内酒香弥漫，肉香扑鼻。
众将士在袁熙的准许下开启了数十年来的首次狂欢。
狼吞虎咽，觥筹交错！
几乎是报复性的大吃大喝！
喧闹声肆意不止，半个邺城几乎都知晓了二公子袁熙府上的盛大宴请！
袁熙也沉浸在狂欢之中肆意享受。
但与此同时的审府，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氛围。
“家主。。。”
没有说下去的勇气，唯有用摇头来表达。
审配早已怒不可遏。
派出去十个人寻找帮手，结果十个人传来的全是噩耗！
拒绝，甚至驳斥反对！
“家主，是三公子亲自下令。。。”
审配双眼眯成一条缝隙。
“不赖袁尚，都是逄纪那小人作祟！待我收拾了袁熙，再着手对付这个小人！”
“家主，不如暂且。。。”
审配抬手打断，冷声道，
“没人相助又能如何？我审正南难道还拿不下区区袁熙？”
“请家主示下！”
审配拿起笔，迅速在竹简上写了起来。
写罢，卷起递了过去。
“你持我印信从东门出城，兴夜前往常山，务必将此信交到我兄审怀之手！”
亲信将书信放入怀中，拱手退了出去。
“喏！”
审配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已满是狠辣。
“袁熙，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