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远处扬起一阵尘土,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身穿青色长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工坊大管事张发。
“爹!”张进宝看到来人,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迎了上去。
张发翻身下马,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爹,青山军屯的人也来领羊毛纺线,我……”张进宝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张发听完,眉头微皱,目光落在胡勇身上。
胡勇挺着胸膛,上前一步,抱拳道:“张管事,久仰大名!在下青山军屯管屯官胡勇,今日特来求见,是想……”
“胡屯官不必多言,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张发抬手打断了他,“你们青山军屯也想纺线赚钱,我理解。”
胡勇闻言大喜,连忙道:“张管事明察秋毫!我们青山军屯的,也都跟着燕王殿下出生入死,这纺线的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张发点点头,目光扫过青山军屯众人,沉声道:“诸位放心,燕王殿下仁慈,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
青山军屯的人顿时欢呼起来,安河军屯的人则面露失望之色。
马大海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刚想开口,却被张发一个眼神制止了。
张发接着说道:“之所以先选安河军屯,乃是因其离工坊近,便于运输。”
“至于其他军屯,燕王殿下亦不会忘记的。”
胡勇听了这话,心中稍安。
张发继而道,““如今洗好之羊毛数量有限,待来年春日,羊毛充足之时,定会让大家皆能纺线谋利。”
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喜色。
胡勇也笑着说道:“谢燕王殿下,我们青山军屯定会全力以赴,纺出最好的羊毛线!”
张发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安河军屯的人,说道:“你们也要好好干,莫要辜负了燕王殿下一片苦心。”
“是!”众人齐声应道。
胡勇又堆起笑容,说道:“张管事,我们青山军屯虽离得远,但我们可以自己来拉,您看能不能……”
“胡屯官,你莫急。”张发笑着打断了他,“你就莫打安河屯这点羊毛主意了。”
他话音刚落,青山军屯的人顿时满脸失望,安河军屯的人则是难掩喜色。
“你们且听听我把话说完。”张发不禁笑道。
他转头看向胡勇道:“胡屯官,你带人随我来吧。”
胡勇一愣,不解地问道:“去哪里?”
“自然是去领羊毛了。”
胡勇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招呼着青山军屯的人,拉上上板车,发浩浩荡荡地跟着张发而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裴明绪专注的神情。
他正埋首于一堆公文之中,修长手指轻轻翻动着文书,不时批复几笔。
福顺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将手中托盘上的茶盏放到书案一角,轻声禀报道:“殿下,喝口热茶吧。”
裴明绪闻言,抬起头,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落到福顺脸上,淡淡问道:“何事?”
福顺躬身道:“回殿下,羊毛工坊那边传来消息,青山军屯的人去了安河军屯,说是也要领羊毛纺线。”
“青山军屯?”
裴明绪放下手中的文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初到燕北时,舅舅借给他的十名亲卫,各个都是军中好手,领头的便是来自青山军屯的胡勇。
当年,他初来乍到,身边侍卫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生瓜蛋子。
舅舅担心他,遂从自己身旁精挑细选了十名亲卫,借与他训练亲卫,亦助他在军中站稳脚跟。
后来,舅舅解甲归田,那些亲卫亦退出军营,各奔前程。
裴明绪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问道:“领头之人可是当年那位胡亲卫,如今青山军屯之官屯官?”
福顺连忙点头道:“殿下英明,正是胡亲卫。今日便是他带着青山军屯之人前往安河军屯,赖着不走,非说也要为殿下分忧,他们军屯亦要纺羊毛。”
裴明绪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胡勇还是当年那般性子,粗中有细,还有些霸道赖皮。
“既然如此,便依着他们。”裴明绪端起茶盏,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当年初来燕北,多亏了他们。”
李五德应了一声,道:“工坊那边正好积攒了一批羊毛,管事张发便做主先让青山军屯的拉回去纺线。”
裴明绪颔首,“嗯,同张发说一声,今后也先让青山军屯加进来,同安河军屯一道纺线。”
“是。”福顺躬身退下。
裴明绪望着跳动的烛火,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刚来燕北的岁月。
那些金戈铁马、热血沸腾之日,乃是他人生中最为难忘之记忆。
他靠着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战功,彻底收服了燕北铁骑。
舅舅便放下心,解甲归田,带着家人回了冀州。
父皇不愿他同顾家亲近,故而这些年他从未登门拜访,只能按时按节派人送去厚礼。
迟早有一日,他要亲自登门请舅舅出山。
夜里,裴明绪回了望舒舍,同宋昭月说起青山军屯之事。
这几日,宋昭月来了月事,身体有些不适,便未随裴明绪去前殿。
听了裴明绪的话,她不禁好奇问道:“殿下,燕北有多少个军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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