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霜何在?”
裴明绪语气冰冷,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回殿下,曼霜姑娘自知犯了错,正在院中跪着请罪。”福顺小心翼翼应道。
“跪着请罪?”裴明绪怒极反笑,“她倒是知道自己错了!”
“殿下息怒,曼霜也是一时糊涂,奴才这就唤她进来请罪?”福顺试探着问道。
“让她跪着!”裴明绪冷冷抛下一句话,“跪足两个时辰,方可起身!”
“是……是……”福顺心中一凛,知道王爷这是动了真怒了,连见曼霜一面都不愿。
这天寒地冻,这两个时辰怕是要跪出好歹来,不禁有些可怜曼霜。
也不知为何这些年曼霜性子越发偏激,今日行事竟然如此越矩。
不论正妃亦或侧妃,都是后院的主子,他们这些做奴才都得供着。
更何况宋侧妃还是殿下心头所宠,初入这云朔的燕王府,就被曼霜如此轻慢羞辱。
“还有,告知她,下不为例!”裴明绪的声音虽轻,却似雷霆万钧,震得福顺心头一颤。
他知道,殿下这是给曼霜最后一次机会了。
裴明绪说完,便径直朝外行去。
路过曼霜所跪之处,他脚步未有丝毫停顿,看都未看曼霜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全然不存在。
裴明绪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曼霜的目光却似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膝盖上传来的刺骨寒意,仿佛沿着血液,一路蔓延至她的心底。
福顺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曼霜,忍不住叹了口气,“曼霜,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殿下是个念旧情的人,若是你同意,殿下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不会亏待你的。”
“可你今日这般行事,实在是失了做奴婢的本分!”
曼霜咬了咬下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倔强,“福顺公公,奴婢只是见王妃脸色惨白,心中焦急,这才一时出错,并非有意怠慢两位侧妃娘娘。”
福顺见她冥顽不灵,便知再说下去也是枉然,只得叹息一声。
果真是好言难劝找死鬼!
他将裴明绪的原话转告曼霜,“殿下命你跪满两个时辰,方才可起身,还说……”
福顺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下不为例!”
曼霜闻言,身子晃了晃,脸色愈加惨白,半晌才轻轻应道,“奴婢……领命。”
可她的心里,却像是燃着一团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能长伴殿下左右?非要逼她出府嫁人!
她已陪伴殿下整整二十载!
她自知身份低微,只想给殿下做个妾室,便是折寿十年她也甘愿!
之前殿下不近女色,她守着殿下,心里亦是满足的。
可是如今殿下已大婚,王妃身份高贵,乃成国公府的嫡女,她无话可说。
但那两个侧妃,一个寒门侍郎之女,一个侯府庶女,凭什么能近殿下的身?
今日见到两位侧妃,她心中愤懑难平,一时冲动。
殿下不愿意留她在身边,但,王妃也有权为殿下纳妾……
思及此处,曼霜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像是暗夜中闪烁的星火,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
不论如何,她定要留在殿下身边!
殿下迟早会看到她的好!
望舒舍内,烛火摇曳,于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明绪踏入院中,挥手制止了正要行礼的下人们,径直走向正房。
守在门口的侍女忙挑起门帘,一股热气扑面扑来,夹杂淡淡的幽香。
宋昭月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皮却沉沉地合着,显然是睡着了。
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几缕青丝散落在脸颊,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吹弹可破。
裴明绪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正准备将她抱起。
宋昭月似有所感,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撞入眼帘的,是裴明绪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其中的温柔。
宋昭月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瞬间涌上心头。
这偌大的望舒舍,较之京城的燕王府,还要大上两倍不止,处处透着陌生。
初来乍到的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娇憨。
“吵醒你了?”裴明绪将她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宋昭月摇了摇头,乖巧地环住裴明绪脖颈。
裴明绪将她轻轻置于锦被之上,动作轻柔。
“今日委屈你了。”
宋昭月心中一暖,知道他说的是曼霜的事。
“殿下言重了。”她摇了摇头,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好奇问道,“殿下,曼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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