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巷中的中年人看着远处倒下的厚朴以及那状若疯癫的老乞丐,用手掌点了点身边的一小童。
就见那小童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随后在确定了那厚朴已经死的彻底之后才返回了这中年人的身边。
中年人点点头,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随手丢在地上,转身便消失在了小巷中。
那老乞丐还算是有把子力气的,要不然他还要给厚朴补刀,那样破绽就大了,虽说这件事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下来,但是露到面上来终会不好看,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百草堂的后院内,中年人低下头敲了敲那主屋的门,得到应允之后才走入房内。
此刻厚朴的尸首和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已经被捕快带走,而那原本应该在厚朴怀中的一叠银票却已经落在了中年人的手中。
这些银票的边角上甚至还有着点点的血迹,似乎是在以此哭诉着前一任主人的悲惨遭遇。
“姑奶奶,人已经死了,他的马匹和衣物一类的官府那边需要纳入档里,暂时取不出来,随身金银细软统共七百二十两,全都在这里了。”
中年人将银票放在桌面之上,低着头不敢去看那躺坐在床上,正在逗弄一婴孩的女子。
“那东西脏,这些钱你拿去换成新的银票再送回来,事情记得办干净一点。”
中年人的汗珠在太阳穴的位置汇聚了起来,他点头后在躬身时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液。
“官府那边的县丞已经收下东西了,那老乞丐今年秋后就斩立决。”
“嗯,你不用给我说这些,事情办好我看得到。”
徐夫人手掌怜爱的摸了摸不停哭闹婴孩的发顶,随后挥了挥手 ,示意中年人可以离开了。
“姑奶奶,小少爷找到了,但是摔断了腿,马车大概要两个时辰之后到镇上。”
徐夫人听见这句话时手指停顿了瞬间,不过随后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中年人自己离开。
中年人心下了解,姑奶奶这是想要眼不见心为净,他在离开百草堂之前找到了正在台前看着店的菖蒲,男人拱手作揖,唤了一声小大夫后拉着对方借一步说话。
“小大夫,劳烦联系一下温老先生,荆芥少爷可能要送到那边去暂住一段时间,他的腿摔断了,需要尽快治疗。
费用走温老那里蔡氏的账目就好。”
菖蒲皱了皱眉,不过随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件事给应了下来。
将店交给黄柏师兄看着,菖蒲匆匆赶往了温老的住所,他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也就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应该是荆芥打伤了师娘然后逃走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菖蒲听着那些在后院之中匆匆来又匆匆走人的交谈大概知道了点,是因为那赌坊。
果然,黄柏师兄的告诫没错。
今日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着的兴奋感,周围路过的行人和小商贩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虽然也会如往常一般的问好。
但是菖蒲还是发现他们大都在自己走后开始压低声音小声地议论,不时还点一点自己。
只以为是背后被人贴上去什么东西的菖蒲用手往后拨拉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拉下来。
菖蒲只能继续走向温老的院子,却见那即将要出城的地方上围着许多的人,还有两三个伙计正在洗刷着地上的痕迹,旁边的茶摊里更是一反常态的挤满了人,人们交头接耳,更是在菖蒲到来之后更加的激动了起来。
“劳烦问一下,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菖蒲拉过一个担着一支扁担,正在吆喝着售卖竹筐内白饼的小商贩。
“不买别动啊,呦,是小大夫啊。”
那小商贩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抓了抓,赶忙转过身来就想要挥手驱赶,这些年边疆并不算太平,几个周围的郡县听说还有白莲教的侵扰。
最近这几年有不少逃难的人过来,他们一来就是拖家带口的,带过来的小鬼在街上疯跑,搞得各个小商贩和店铺都要严加防范自己的商品。
那些小鬼个子矮小,抓了东西就往人群里面钻,若是吃的东西等到你找到他们的时候也已经吃了一半了。
小贩们对此可以说是怨声载道,不仅是对那些小贼的,还是对那些收了他们的保护费,却对这些泛滥的小鬼头们没有半点办法的地痞无赖的。
就在他想要伸手去打的时候,就看见拉他衣摆的是一个莫约十一二岁的小少年。
就见那小少年有着一双如墨画的柳叶眉,一对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鼻若悬胆,唇色朱红,眉宇间少了几分少年人常见的狂傲,多的则是几分君子如玉的书卷气。
小贩靠的近,甚至可以微微嗅见那少年身边的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些个小贼,而是百草堂的小大夫,原本想要拍打的手也就随着尬笑收了回来。
小贩连忙向小大夫问了好,随后自架在那扁担上的竹筐里掏出来了一只白皮饼塞向小大夫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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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是有一老疯子当街砍人,砍伤了一二十个,血流成河,刚刚官府的车子来拉了五六车才送走。
小大夫,这是俺自家打的白面饼,您尝尝。
呦,使不得使不得,上次俺崴了脚去二爷那里还是您给活络开了,第二天就能下床,第三天就消了肿,您还给我免了部分的药钱,这饼就算是我请您的了。”
菖蒲张了张嘴,还是收下了小贩的好意。
小贩则是见小少年咬了一口之后还夸了一句自己的饼,索性从篮子里面再取了两个饼包起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小少年的怀中。
菖蒲叹了口气,也不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走向温老的院子。
那给病人免除药钱却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二爷要求他这么做的,二爷说那徐牧不是个好玩意,害怕自己走后徐牧欺负菖蒲,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医生有了善名后就不容易被欺负了,那徐牧就是想要欺负,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毕竟整个柏溪镇里卖力气的大都在菖蒲这里领了人情。
只是钱是二爷免的,现在二爷却被拿来和自己作比较,大家伙一提起就说那二爷视钱如命,是个铁公鸡,是一分钱都不肯免的,而小医生则是一个菩萨心肠。
这一捧一踩的虽然大都隐晦,但还是让知道真相的菖蒲感觉有些不舒服,二爷倒是对此挺满意的。
他还教给菖蒲,要免那种可以痊愈的,家里面有人但是暂时拿出来那么多钱病人的药钱,对于有点家财的照常收费就好,这样才能经营起来自己的好名声。
有点家财的人找医生在乎的是是否花了冤枉钱,若是需要长期吃药的给了钱则可能会被缠上,到时候不给了又会被埋怨。
菖蒲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人类的这些心思他即使是已经深入人类之中生活了十一年了依然感觉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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