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被自家妹妹提醒过后,有意让自己不再那么忙碌,但毕竟课业繁多,加上她还要查阅资料绘图,就是想偷个清闲也极难。
朱友桐原本还期待着自家姐姐听过她的话之后能稍微休息几日,没想到朱予焕还是一如既往,即便是到了年底也未曾更改,朱友桐难免有些担忧,时不时就跑到朱予焕那里看看。
胡善祥见小女儿静不下心,担心她打扰朱予焕,便把朱友桐拘束在自己这里,教她认字。
朱友桐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看着就打瞌睡,胡善祥见她这样,倒也不生气,反而拿来了不少启蒙用的书,让她看看到底看得进去哪种。
朱友桐把所有书都翻了一遍,还是兴致缺缺,但又想到自家姐姐是宫中的“神童”,她身为姐姐的妹妹,似乎也没有不想读书的道理。
朱友桐拿着书扭捏许久,又不好直说自己都不想看,她忽然想到胡善围离宫那日的琵琶,转移话题道:“娘是会弹琵琶吗?那乐器的声音怪好听的。”
胡善祥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由一愣,心思飞到了那把琵琶的身上,她笑了笑,道:“闺中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读书、记账,也只能弹些乐器陶冶情操了,姐妹们倒是都会些技艺。”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恍惚,像是在回忆往事。
朱友桐见母亲不再提起刚才读书的话题,便顺着她的话接着问道:“那娘为什么要将琵琶送给姨母呢?若是留到宫里,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弹琵琶呢。”
胡善祥有些好笑,伸手抚了抚小女儿额前的碎发,道:“如今这宫中上上下下事务繁多,皇上和皇后娘娘夙兴夜寐,娘又哪里有空弹琵琶呢?”
朱友桐失望地哦了一声,她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以前不忙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弹琵琶了呢?娘在嫁给爹爹之前会弹吗?”
她的问题听起来似乎幼稚可爱,便是胡善祥身边的女官听后也忍不住笑道:“太子妃自入宫以来端庄持重,琵琶放入宫中不过是为了装点宫室,于宫务无益。”
胡善祥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并不说其他,只是点了点朱友桐的鼻尖,道:“你啊,总是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朱友桐也不委屈,反而骄傲地开口道:“是姐姐教我的,姐姐每日读书过后都将问题额外誊写在一张纸上询问讲官,即便是姐姐这样天资过人的学生,也需要向老师求教,我当然也要向姐姐学习。姐姐虽然没有和我说,但是我看出来了,嗯……我知道!这个叫做言传身教。”
胡善祥听完她的话哑然失笑,依稀从她身上看到了朱予焕的影子,却又和她不完全相似。
想到朱予焕每年都会给朱友桐准备不一样的生辰贺礼,那些礼物各个都是稀奇古怪的,还有些闻所未闻的故事,胡善祥倒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小孩子天性纯真,总有些奇思妙想,可随着时间流逝,稚童成长,那些灵动巧思便渐渐消弭无形,便是胡善祥自己,也已经记不清自己幼时每日抬头看着那片四方天空的所思所想了。
若是能让两个女儿都保持着这样的自然天性,那该多好啊。
只是想到长女每日潜心读书,恨不得一朝读尽天下典籍、一夕学尽天下武艺,胡善祥便不免开始担忧。
她知道女儿聪慧,但更担心她这样耗费心神、不分昼夜,迟早要如同那蜡烛一般燃尽自己。同为女子,胡善祥自然为她这样努力而欣慰,可身为母亲,胡善祥更担心女儿的身体。
朱友桐见母亲不说话,有些疑惑地问道:“娘?”
胡善祥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我们桐桐对琵琶感兴趣,那娘教你认工尺谱如何?这工尺谱上字数不算太多,你又喜欢听故事,里面戏文不少,比学圣贤书简单许多,也勉强算是为你开蒙了。”
朱友桐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读书上,她啊了一声,嗫嚅道:“这个……”
她见姐姐跟着爹爹一同听讲之后,每日都要看那么多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到现在读一本、未来读十本,朱友桐就更不情愿了。
胡善祥见她还有些犹疑,戏谑道:“这工尺谱可不简单,连你姐姐都没有学过,桐桐若是学会了,以后也能帮得上你姐姐呢。”
朱友桐见母亲这样说,反而来了精神,道:“连姐姐也没有学过?那……那桐桐试试,说不定姐姐真的用得上呢。”
胡善祥看她似乎已经在畅想未来帮朱予焕识谱的场景,不由心下偷笑,面上却正色道:“那你可要认真学,若是学个一知半解可就要闹笑话了。”
朱友桐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娘亲自教导,桐桐肯定不会让娘和姐姐失望的。”
母女两个正说话,外间有宫人走进来,道:“孙次妃带着小主子求见。”
胡善祥闻言微微颔首,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请次妃和含嘉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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