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强迫得到的快感远不如对方自愿投怀送抱。
重新坐回椅中,钱元梅悠闲地品了一口茶,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予姑娘,你回去后,好生考虑考虑,该如何拯救你的未婚夫吧。”
他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双眼犹如深渊,透出令人心寒的光芒,“记住,最迟明天晚上,我要你的答复。若你能让我满意,我自然会放人;反之,就准备为他料理后事吧。”
“至于这个老妇,”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匍匐在地上。
浑身颤抖的来福嫂嫂身上,语气中不带几分温度地命令道,“一块扔到牢房里,别让她的哭喊扰了大伙的清净。”
予浅浅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狱卒粗鲁地推搡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前行,穿过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牢房走廊。
她的意识似乎被这片混沌所吞噬,脚步虚浮,心中却是一片死寂。
走出牢房的那一刻,刺目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街市的喧嚣猛然涌入耳畔,两侧小贩们竭力吆喝着各自的货品,声音此起彼伏,带着远处车轮与石板路碰撞的沉闷响声,构成一幅纷繁复杂的生活画卷。
可是这一切,都似乎与她无关,她的目光穿越了人群,凝视着远方那抹被细雨洗涤得更加鲜亮的青山,那青翠欲滴的颜色犹如是她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
连绵不绝的细雨中,予浅浅已经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双腿酸痛不已,鞋袜早已湿透,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中。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直奔那个她认为或许能给予她一线生机的地方——他的院子。
心中的焦急和绝望驱使着她,哪怕只有几分可能,她也不愿放弃。
谭影见到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
这变化虽细微,但足以让敏感的予浅浅捕捉到,心下顿时七上八下,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他在里面吗?我是说,沈慕尘,他……”
眼前的书房,两扇沉重的木门紧闭,门缝间偶尔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却难以分辨内容。
谭影没有直接回答,昨晚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他亲眼目睹了小王爷如何不顾自身安危。
在暴风雨中涉险登山,只为将她救回,而今,予浅浅的再次出现,让他内心的不满与愤懑无处宣泄。
“予姑娘,里面正与京城来的官员商议要事,小王爷哪有空闲理你这些琐碎。”
谭影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冷漠与拒绝。
予浅浅握着湿漉漉的伞柄,手指因长时间浸泡在雨水中而显得格外苍白,指尖的凉意似乎透过皮肤,直抵心底。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那我便在这里等他,无论多久,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谭影几番劝说无果,望着予浅浅那坚决的眼神,知道强求不得,只得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那你先进对面厢房等候,待小王爷有空,我会通知你。”
言语间,无奈中带着些许同情,毕竟,他明白,有时候,等待比任何惩罚都要煎熬。
予浅浅轻轻摇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衬着苍白的面容。
她缓缓转身,脚步轻盈地穿梭于屋内的陈设之间,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一把雕花木椅,小心翼翼地端起,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坚定。
她将椅子安置在门外,背靠着它,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对面那扇紧闭的门扉,犹如能透过木门,看到门后那个人的身影。
夜色如墨,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深邃的蓝黑色,雨水连绵不绝,沿着屋檐汇聚成串,发出清脆而又略显孤寂的滴答声,逐一敲打在青石阶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冷风携着雨意,穿过街巷,直扑面而来,予浅浅不禁缩了缩脖子,干涩的喉咙发出细微的咳嗽声,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内心的寒意更是比这秋夜还要彻骨。
她无力地用手支撑着额头,声音因长时间的等待而变得嘶哑低沉,问道:“谭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焦虑。
谭影闻言,神色微变,注意到她声音中的异样,心中暗自揣测她是否在用苦肉计,但旋即摇摇头,出声道:“差不多有两个多时辰了。以前小王爷谈事情,往往都是通宵达旦的。”
话语间,既有对往事的回忆,也有对当前情景的无奈。
予浅浅轻轻“唔”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穿过雨幕,凝视着屋内窗棂上摇曳的烛光,那点点昏黄的光亮犹如是她此刻唯一的安慰。
她不敢轻易打扰屋内的谈话,只能安静地坐着,双手环抱膝盖,脸颊贴在冰冷的手臂上,耐心等待。
鞋子里早已积水,双脚冻得近乎失去知觉,但她仍旧默默承受,心中的苦楚与期盼混杂,只想知道他何时才能结束谈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门前来回踱步,试图通过微小的动作驱散身上的寒意,同时也想借此缓解内心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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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迈步,都似乎踏着无尽的忧思,她不禁暗自思量,他是不是已经听见了自己在外的脚步声,故意躲在里面,不愿面对她?
烛火在风中摇曳,一点点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一根接着一根被替换。
谭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暗处取出一件旧蓑衣,轻轻抖落上面的灰尘。
温柔地想要为予浅浅披上,言语中满是关怀,“予姑娘,别再等了,子时已过,让我先送你回家吧。”
可是,予浅浅却轻轻侧身,避开了他的好意。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忽然“咔哒”一声开启了,几名年岁较长、气质沉稳的官员鱼贯而出。
他们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讨论中,隐约能听到“江州水涝”的字眼,其他的便在嘈杂的雨声中模糊不清。
沈慕尘则是最后一个走出,他的眉宇间含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与周围几位须发斑白的老臣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他风度翩翩,遗世独立。
在这一刻,予浅浅犹如看见了那个平日里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小王爷,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温暖而又复杂的感触。
这样的沈慕尘,浑身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气息,犹如与平日里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轻轻掠过她站立的位置,即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也未做片刻停留,随即转而投向他人,那份淡漠犹如是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予浅浅,抛下身上的蓑衣,犹如是挣脱了所有束缚,不顾一切地向沈慕尘奔去,雨珠在她身后溅起一串串水花,那是她心中无法抑制的情感在空气中激荡。
她的脚步虽急切,但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尤其是当那只已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脚不小心踩入泥泞,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脆弱的坚强在此刻展露无遗。
沈慕尘的目光捕捉到这一幕,脸上却瞬间凝结起一层寒霜。
长眉紧锁,语气中带着冷硬,“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吩咐谭影送你回去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刺进予浅浅的心房。
予浅浅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湿滑的地面让她的双脚难以稳住,沈慕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是一瞬间的温暖,却也是一闪而逝。
待她勉强站稳,沈慕尘即刻吩咐谭影,“带她回去,务必走大路,山道太危险。”
可是,予浅浅哪肯就此放弃,她紧紧抓住沈慕尘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恳求与倔强,“沈慕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离开!”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与坚持,像是在风暴中努力寻找一片避风的港湾。
沈慕尘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他无情地推开她,脚步坚定地迈向大门,那背影显得格外决绝,犹如在宣示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决定。
予浅浅没有退缩,她毅然决然地站在他的面前,雨水和泪水混杂在她的脸颊上。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听到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沈慕尘,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你……”
高烧使得她的意识模糊,话语间透着几分迷糊,但她清楚,自己此刻的行为实属无颜面对他。
他曾经对她温柔以待,而她却因为一时赌气,与沈玄走得过近,如今沈玄陷入困境,她不得不反过来求助于他,这种矛盾和自责让她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扎。
她知道,在沈慕尘眼中,自己早已成了轻浮不检点的女子。
此刻,她更加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已跌至谷底。
但予浅浅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猛地冲上前,紧紧环抱住沈慕尘的腰,仰起满是雨水的脸庞,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雨水和哽咽混合在一起,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沈慕尘,和我说说话吧,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嫁给沈玄,害他也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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