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绕过江肆钰,直接拉起陈宣美的手就往外拖。
“快走快走,少爷的吩咐你没听见吗!”
别看水牛年纪不大,这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
陈宣美只觉得手腕被捏得生疼,她细胳膊细腿,回神时已经被拖到了满院青竹的外院中间,身后便是小院敞开的大门。
路过的奴仆还看戏一般的往青竹苑里眺望,不时窸窸窣窣的咂舌说小话。
陈宣美只觉得脸颊生疼,仿佛脸上被江肆钰狠狠的抽了两巴掌。
这该死的老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
她当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开口,肩膀却突然一沉,是水牛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放开,你放开!”
陈宣美这几个月风尘仆仆的赶路,到了这里又设计自己进入牙行,她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女童,身体早已经严重营养不良,此时面对水牛手臂的力道,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水牛见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便直接用力一压,陈宣美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摔坐在了地上。
“喜鹊,甭管你是谁的人,进了咱们青竹苑,那你就是少爷的人。你要是想仗着夫人在青竹苑里耍手段,别说少爷了,就是我水牛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跪坐地上的陈宣美却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不过见了夫人一面,哪里就能和夫人攀扯上关系?
“我,我耍什么手段了!”
正想反驳,却见江肆钰从书房里出来,一双冷冽的眼睛落在陈宣美的身上,冷声道,“真是聒噪,水牛,掌嘴!”
“啊?”陈宣美眉心一紧。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水牛重重的一巴掌已经落在了陈宣美的脸颊上,顿时脸颊上火辣辣一阵疼。
好家伙,这下是真被打了!
陈宣美的眸色越发暗沉,脸色也因为怒火而逐渐扭曲。
江肆钰却慢慢的下了台阶,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了陈宣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想去给母亲告状?”
陈宣美咬了咬牙,“少爷,您怕是误会了!”
江肆钰却唇角微勾,“你有什么资格被本少爷误会?不过,本少爷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愿意,本少爷可以做主把你远远的送出江府。”
她费尽心思才走进了江府,这老东西二话不说就想把她送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见陈宣美没吭声,只是一双幽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肆钰的耐心也瞬间消散。
他直接扭身,留下一句冷冷的话。
“既如此,本少爷知道你的选择了,那便继续跪着吧。”
江肆钰回了书房,水牛则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看着跪坐地上的陈宣美。
陈宣美则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抬眼看见水牛眼中是嫌恶,心中除了气愤,还不免升起一丝疑惑。
江府中只有江肆钰一个孩子,江家员外和江夫人理应对他倾注全部心血,疼爱非常才对。
可看江肆钰和水牛的态度,怎么好像对这位江夫人的敌意不小啊?
可怜自己刚被买进府邸,也就见了夫人一面,连江员外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莫名其妙就被认定成了夫人的人,这无疑是给自己的地狱级难度又雪上加霜。
陈宣美自认为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要想查清江肆钰和夫人之间的问题,也只能先熬过这罚跪一关。
天公不作美,这会儿烈日高照,陈宣美那本来就黢黑的皮肤被晒的颜色又深一个度。
这副身体虽然幼小,皮肤却已经被自己糟践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迷迷瞪瞪跪了不知道多久,陈宣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只能双手撑着地板勉强维持身形。
大概是真的太热了,水牛很快也躲进了书房里去。
这时候门外鬼鬼祟祟一直探头的婆子才蹑手蹑脚的跑进了院子。
“喜鹊姑娘,夫人知道你受苦了,这是夫人吩咐我老婆子给你送来的药膏,晚上敷在膝盖上,年纪轻轻可别留疤了。”
竟然是夫人的人。
陈宣美迷糊的神志猛的回神。
“夫人?那夫人可知道,奴婢这是无妄之灾啊......”
那婆子面露难色,“夫人如何不知,只是少爷自小脾气刁钻古怪的,夫人也无可奈何。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夫人自然心疼你的,只是往后能不能荣华富贵,还得看姑娘你自己的造化。”
那婆子将瓷瓶塞进陈宣美怀里,说着就起身要走。
陈宣美却连忙抬手抓住了婆子的衣袖,“奴婢已经跪了许久,实在撑不住了......”
“嘘!”那婆子慌张的往书房望去,同时将自己的衣袖挣脱出来,“夫人对你寄予厚望,只要你能留在少爷身边,夫人定会好生待你!”
那婆子一溜烟就没了影子,陈宣美却迅速的收起了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来这夫人面上慈悲,实际上是想把自己当做安插在江肆钰身边的棋子,这话里话外的暗示,就是想让陈宣美能尽力留下。
只是这夫人到底是何居心,却还不能得知。
烈日下陈宣美的脑袋沉的很,又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还是倒下了。
只是没多久,一盆冷水便浇了她个透心凉。
陈宣美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却没力气在爬起来了。
就见面前水牛端着木盆,贱兮兮的说道,“喜鹊姑娘怕是中了暑气,少爷特意吩咐我给姑娘降暑呢。”
“你......”陈宣美气得差点喘不上气。
水牛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既然有了力气,还请把剩下的半个时辰跪完。”
烈日灼心,陈宣美在没力气起身。
水牛不耐烦的催促着,“姑娘莫不是想违逆少爷的命令?”
说着又伸腿踢了踢陈宣美的手背,奈何陈宣美现在只觉得头昏脑胀,还有些犯恶心。
铁定是中暑无疑了。
水牛见她眼神迷离,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眼珠子转了一圈,只得回头跑向了书房。
书房中,江肆钰正用刻刀雕刻着木偶的衣裙。
水牛进来说道,“少爷,喜鹊中暑了,在跪下去不会出人命吧?”
江肆钰眼睛都没抬一下,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跪不了,就让她在院里躺着,时候到了在把她抬回房中。”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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