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方退下后,留景明月和柳定夫妻闲话,景明月将头枕在柳定肩上,与柳定紧紧地十指相扣,一刻也不愿放开。
“本来还心有愧疚的,这下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柳定用唇轻轻蹭着景明月的鬓角。
“我和贾方扯平了。”
柳定略一思索,便明白景明月暗藏的那些小心思,他轻轻地在景明月的发间落下一吻,伸出空闲的一只手,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景明月的眉眼。
“你没有杀尽耶律家和阿史那家的人,不只是为了给世事难料的百年之后留条后路,也是给完颜朵儿下了个套。”
景明月双眼亮如星辰,露出灵动的慧黠一笑:“我是恨极了阿史那氏和耶律氏,可凭什么让我做这把刀,替完颜氏扫除一切障碍?作为大坤的首辅,和北戎还有血债,多少是要留些阿史那氏和耶律氏的麻烦,给完颜朵儿和北戎添些堵。”
“贾方救了你,我还算计他的完颜朵儿,本来多少是有些对不住他。可是一想到,他让我平白遭了这么多日子的痛不欲生,瞬间也没了那些愧疚。”
景明月伸手抚上柳定的眉眼,即使这张脸早已被她镌刻进了心底,她还是觉得看不足。
柳定的脸上多了许多细密的伤疤,都是凉州那场恶战留下的。
而是柳定的身体更是因那场恶战而大损,其他伤病都能慢慢调养,只是柳定的腿在战争中受伤严重,又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落下了病根,就是赵冰河也束手无策,如今只能拄拐跛行。
景明月的手从柳定的眉眼,滑向他的胸膛,最后落在了他的腿上。
“我对梁襄做了承诺,哪怕是爬,也要爬回长安见你。”
“你行动不得,缠绵病榻之际,是不是还在为我奔波谋算?”景明月的眼泪直直坠下,渗进了柳定伤腿的布料,将泪水的滚烫传递进柳定的肌肤。
“我与贾方几番接触下来,总觉得他身上有所古怪。他有时的看法完全算不上高明,但有时的灼见,又让我觉得他似乎很了解我,很了解衡阳,很了解耶律峥,原来他的背后是你在指点。原来是你,还好是你……”
是不幸中的万幸,是劫后余生的万般庆幸。
“三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两次失去,皆是痛彻心扉,痛到只要一回想,每寸筋脉,每滴血液,都在疼。
“我也一样……”柳定心疼地缠上了景明月的满头霜发。青丝染霜,早生华发。是他害得她伤心至此。
贾方赶在假死药九日之限的最后时刻救下了他,可他已在重伤不治和假死药的副作用下,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
恶疾缠身,几度昏迷之际,柳定只有一个信念,哪怕是进了阎王殿,他都要爬回阳间去见他。
耶律峥反叛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但小九对北戎的这场战必须赢。一旦输了,帝王的疑心猜忌,宵小的落井下石,衡阳的分崩离析都有可能把她往绝路上逼。
他相信他的小九足够强大,但他更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
柳定不敢去想,如果这场战输了,对她和衡阳,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一场恶战,一个残了腿脚,一个白了头发,他们都是元气大伤。
可他们都庆幸着,他们都还活着。
“听说前代圣僧西天取经路上也过了这寒州,都说圣僧西行路上要经九九八十一难。从我们相遇那刻起到现在,也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苦难既过,便应是修成正果。”
在寒州,在九渡塔上,在那三生幻影,六道轮回之后,他们见到了九重云霄上的大光明。
九渡寺的佛祖渡了苍生,也渡了他们。历了那九九八十一重崇山险阻,终是在山重水复处峰回路转,迎来了他们的柳暗花明。
三三得九,而九九归一。
“我们回长安,回我们的家。”
“好。”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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