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靖宁帝休息的寝宫后,陆撷英喊住了景明月。
“景大人留步。”
“陆大人有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陆撷英对景明月施礼,“听闻景大人的手下在燕郡的边境从朔方节度使的屠刀下救出了陆寒渊等人,陆某感激不尽,替这个不争气的义子谢过景大人的救命之恩。”
景明月原以为陆撷英要提镇西王的事情,没想到张口却提的是陆寒渊。在陆撷英眼中,陆寒渊是一条好狗,想到陆撷英不惜以陆寒渊的命为赌注想要扳倒她和衡阳,景明月就恨不得直接动手掐死陆撷英。
景明月收拾好身上的杀意,对陆撷英回礼笑道:“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常言道予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本官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本官自己。”
“哦,陆某愚钝,还以为景大人对在下这个义子有什么不一样呢。”
“自然是不一样,衡阳下设的世闻堂告诉本官,掌监的手下没有比陆寒渊更好的狗,打狗看主人,赏狗几块骨头也是。”
如果景明月所说的打狗看主人,是指在都察院牢狱中对陆寒渊亲施四十鞭刑,那赏狗几块骨头又指什么?
陆撷英混迹朝堂宫廷几十年,大部分人往他跟前一站,陆撷英就能七七八八地猜出他们在想什么。而他此时不仅完全看不透景明月,反而有一种快被景明月看穿的感觉。
“陆掌监,本官让陆寒渊给你传过话,井水不犯河水,一同辅佐陛下复兴大坤,是咱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如果掌监要来硬的,衡阳当然不怕。陆寒渊不过蝼蚁,你该庆幸他的贱命对本官还有用处,等到本官要他死的时候,那也是易如反掌。这一条不止是陆寒渊,包括你们皇昭司所有人。”
自靖宁帝即位以来,这是陆撷英第一次被人当面威胁。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穿着端方君子之衣,笑靥如花的表面下是地狱恶鬼的青面獠牙。
景明月此时的笑容是他陆撷英在杀人前惯用的表情,景明月的笑甚至比他更加瘆人。
“陆掌监,告辞!”
景明月走了很久,陆撷英还站在原地。
打狗看主人,赏狗也是……陆撷英不断揣摩着景明月的这句话。
“掌监。”陆全吉终于忍不住唤了陆撷英一声。
“笑里藏刀、请君入瓮、隔岸观火、借刀杀人才是她的惯用手段。”陆撷英终于将思路理明白了。
“先回皇昭司再说。”
一进皇昭司修罗殿,陆撷英便对陆全吉道:“传令陆寒渊,不要再费力搜集北路军的罪证了,让他在北路军中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听命于梁襄和孟长峥不可行差踏错让衡阳抓到把柄,但要三思后行千万不要掉进景明月布置的陷阱中。”
陆全吉不解:“是出了什么事吗?陆寒渊去北路军做监军不就是为了搜集北路军的罪证借以扳倒景明月和衡阳吗?”
陆撷英摇头:“你以为的罪证恰好可能是景明月扳倒你的利器,季柏午就是前车之鉴!诱之以利,愿者上钩,真是好手段。”
陆全吉马上也反应过来陆撷英的意思:“是,奴婢这就传令给陆寒渊。”
靖宁帝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是开泰帝在烈焰火光中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靖宁帝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都是黏腻的冷汗。
“陛下,臣妾求见陛下,臣妾有要事禀报陛下!”
“贵妃娘娘陛下好不容易才睡下,您先回去,等陛下醒了老奴再去请您。”
“不行,当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臣妾一定要面见陛下,求公公开恩行个方便。”
靖宁帝掀开帘帐,看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又听殿外隐隐约约传来吵嚷之声,但耳旁只有一片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清。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嚷。”
“回陛下的话,是郑贵妃说有急事要求见陛下。还把宋御史和杜指挥使都请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郑贵妃心焦很正常,靖宁帝恨她没把镇西王教好的同时,也不忍心责怪她。
以郑氏从龙之功,郑贵妃想封个皇后是情理之中。这么多年他为着自己的私心,让郑贵妃担着六宫之首的名头,却没有皇后的实封。不知这是否也是明盛那孩子走上歪路的原因。
想到这里,靖宁帝心中一阵内疚。
把宋清和杜无疾都叫来,想来还是为了萧明盛那个逆子之事。
“宣他们进来吧。”靖宁帝强撑着起身。
春杏跪在靖宁帝面前涕泗横流地拼命磕头:“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但有些事情奴婢必须向陛下和各位大人言明,否则奴婢死不瞑目。”
“胶东王的人以要奴婢和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在琼花宴上构陷景明月大人和崔绍节大人有私情。”春杏将其中经过详细地和靖宁帝坦白,只是只字不提陆撷英,将陆撷英的所作所为全部换成了胶东王萧明安。
这些混账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靖宁帝勉力稳住心神,遏住拔剑杀人的冲动,向春杏发问:“等等,你说你意图用迷香春药来惑乱景大人和崔大人心智,也确实这么做了,那为何二位大人均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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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这个奴婢真的不知!”春杏惶恐地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如果景大人的内功足够强悍,心智足够坚定,那点迷香春药对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甚至可以用内功将崔大人体内的药性逼出来。”杜无疾道。
靖宁帝转向一直垂手而立侧耳倾听的宋清。
“宋爱卿怎么看?”
“关于景大人的武功,微臣一个文臣不通武艺不敢发表言论,但景大人心志之坚忍,确实异于常人。”
靖宁帝点了点头,示意春杏继续。
“奴婢怕此事连累贵妃便不敢和贵妃讲,奴婢的所作所为贵妃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罪责全在奴婢一人!奴婢愚昧至极,直至今时今日西羌五少主事发才回过味来,从琼花宴开始胶东王就一直在针对咱们二皇子!求陛下明鉴!”
“陛下!”郑贵妃膝行上前抱住了靖宁帝的腿,“无论当日琼花宴事成与否,景大人和她背后的衡阳,崔大人和他背后的崔氏都不会放过盛儿!胶东王居心险恶至此!那季柏午就是胶东王的人,焉知西羌五少主之死不是胶东王的手笔?求陛下明鉴啊!”
郑贵妃哭得肝肠寸断,脸上的妆容全被泪水糊在一处,靖宁帝与郑贵妃夫妻数十载,就是成康之乱逃难时,郑贵妃都从未有此刻狼狈。
“滚开!”靖宁帝一脚郑贵妃踢开。
“就算是萧明安算计你儿子又怎么样!私兵是他养的,西羌少主是他的私兵杀的!罪该万死的只有他萧明盛!”
“陛下!”郑贵妃还想再争辩,被靖宁帝直接打断。
“王崇礼,把贵妃带回自己的宫中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视!杜无疾!你让金锦卫将春杏带回金锦卫诏狱受审!”
“奴婢遵旨。”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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