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禾又观察了陆存几天,发现他还是每日在书房读书,生活很是规律,无论她什么时候过来,他都在专心学习。
沈雪禾气哼哼地对着他画了一幅画,她将其命名为《蛮牛》,对牛弹琴的牛。
“相公,你看这幅画像不像你?”
陆存:“……”
画的还挺生动,他娘子的画功见长啊。
他娘子的画向来重写意,不得不说,确有几分神韵。
陆存自然懂沈雪禾在表达什么,那么,说不像的话她会不高兴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娘子画的真好。”
“……呆子!”沈雪禾直接把画推给他,“那送你了。”
她是让他说这个的吗,好什么?什么都不好,哪里都不好。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生气似的,沈雪禾蛮横地将未干的画具通通塞进抽屉里,发出连贯的噪音,然后刻意加重脚步离开了书房。
陆存宠溺的笑了笑,他就喜欢她这样有活力的样子。
他站起身把画具给她整理好,又将画仔细地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幅画也是为了他而画。
很好,今天又收到一份娘子的礼物。
……
青杏一看小姐凑过来对着她叭叭叭念叨,就知道她又和姑爷闹别扭了,平常这时间她都在书房的。
沈雪禾蹲在地上看青杏洗衣服,棒槌敲打在衣服上,发出规律的撞击声。
“小姐,你可以直接说啊。”
“你不懂。”
沈雪禾的目的是想让陆存知道她的生辰,给她一个惊喜,而不是自己去要,那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雪禾:“他主动给和我要了才给,那是不一样的。”
相公要是在意自己的话,怎么会不主动呢?
不过问不关心不主动,那他就是不在意,或者说,不够在意。
一想到这里,沈雪禾就又开始生闷气。
青杏:“那我确实不懂。”
希望姑爷能懂吧。
随着青杏一次次的敲打,污水从衣服里渗出来,皂角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清香。
渐渐地,在木石的碰撞声中,沈雪禾心情好了许多。
“青杏,我帮你吧。”
沈雪禾觉得洗衣服挺好玩儿的。
青杏瞅了瞅沈雪禾,当做没听见。
她家小姐看什么都觉得好玩儿,上次帮着她扫地,结果把自己绊倒了,上上次说要和她一起整理东西,结果把打翻了一整套瓷器,还把姑爷的棋子弄丢了几颗,到现在也不知是在哪个角落。
沈雪禾握住青杏的胳膊,软着声音唤:“青杏,青杏~”
“小姐,这个真的不好玩,洗衣服是个力气活。”
“你让我试试吗,让我试试怎么啦!”
“我想试一试嘛~”
谁能拒绝沈雪禾的撒娇呢,反正青杏不能。
青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棒槌递给了她,提醒她:“小姐,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她真的不想被姑爷那冷飕飕的眼神看了。
衣服怎么样都不妨事,小姐的衣服都已经晾着了,剩下的是青杏她自己的衣服。
沈雪禾学着青杏的样子,挽起了衣袖,似模似样地将皂角浆涂抹在衣物上。
青杏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她抹的太多了。
算了,多了总比少了好,家里又不缺皂角,小姐玩得开心就好。
沈雪禾也不揉搓两下,拿起棒槌就开始敲。
“青杏,为什么我这个声音这么小?”
一点也不响亮清脆。
沈雪禾摸了摸棒槌,好像也没裂开啊。
“那是因为小姐你没有力气。”
青杏从小干农活,很是有些力气,干起活来十分有劲儿,穷人家的苦中作乐,她敲打衣服是带着一股子韵律的。
沈雪禾:“没力气那我就多敲几下。”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青杏欣慰地想,忽略一切细节,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砰砰砰……”
“青杏,我洗干净了吗?”
“……再用清水过一遍就干净了,小姐回去休息吧。”
这件衣服都没有揉搓翻面,怎么可能洗干净。
要是小姐的衣服差不多就干净了,可是这是青杏自己的衣服,成天干活的人里里外外都是脏的,不是那么容易洗的。
沈雪禾:“剩下的我也要洗。”
青杏眼疾手快地拿起棒槌:“小姐累了,回屋歇息吧。”
以沈雪禾的精力来说,她确实有些累,但她洗衣服的瘾还没过,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累了。
沈雪禾:“不,我没累。”
青杏:“你累了。”
沈雪禾:“不,我没累。”
青杏:“你没累。”
沈雪禾:“不,我累了。”
青杏笑了:“嗯。”
“你、你……”
沈雪禾伸手指了指青杏,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又默默收了回来。
“你自己洗吧,我不理你了。”
她怎么连青杏都说不过,那么傻傻呆呆的青杏,比自己还小的青杏。
沈雪禾回屋之后还在复盘这件事情,她当时不应该说那句话的,她怎么会被青杏带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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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气啊,她应该强势一点,像姐姐一样,说一就是一。
呜呜呜,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沈雪禾在被窝里扭动着身子。
讨厌讨厌真讨厌。
青杏真讨厌,陆存也讨厌。
——
几日后,建安帝忙中偷闲逗起了孙子,见陛下眉目舒展,张秋实玩笑般地说起下雪之事。
建安帝听了张秋实的话后,很是稀奇地打量着盛砚。
作为一个两岁小孩儿,盛砚能够把话说清楚就已经很优秀了,更令人赞叹的是,前几天和盛砚说的事情,过几天他还是记得,很显然,他已经开始记事了。
建安帝也不是没养过小孩儿的人,很少见孩子这般聪慧。
张秋实说的实在神异,建安帝向来是不信什么“预知”“天意”的,“君权神授”不过是独属于皇帝的谎言。
他一方面觉得是巧合,另一方面又觉得哪有这么多巧合,当皇帝的最不信什么巧合。
建安帝把盛砚放在凳子上站着,和他平视。
“砚儿,你怎么知道会下雪?”
盛砚:“冬天过去,春天来的时候,雪雪就来啦。”
建安帝怀疑是盛砚记错了,“一般是冬天的时候,才会下雪。”
盛砚稚气地说:“你说的对,我说的也对。”
建安帝又问:“是谁告诉你春天来的时候,会下雪?”
盛砚想说母妃,但是母妃说了,要是皇祖父不是笑着问他问题,他可以选择不说。
他仔细看了看建安帝的表情,嗯,没有笑。
正好,他也不想说。
母妃说了要带他去见雪雪的,可是他连母妃都见不到,因为皇祖父不让见。
盛砚嘟嘴:“……”
他才不要告诉他呢。
建安帝的神色愈发慈爱了,“告诉皇祖父好不好?”
见他和善,盛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可说。”
在他如今的概念里,可以选择不说等于不可说。
建安帝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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