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信。”看门的李伯将一封信呈给陆存。
陆存颔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伯离去后,陆存展开手中的信纸,这是老师谢致远的信,信上先是贺他大婚,中间提到确实有一位神医,姓周,救治过类似病人,但周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不知现在何处,且周神医年岁已逾花甲,是否仍于人世,亦未可知。
最后,谢致远写上了一些名医总结的养生方法,建议他作为参考。
陆存认真看完了信,记下了周神医的信息,并将信件收好。
信中附有两枚玉佩,一青一白,分明是两种玉,却拥有着惊人相似的纹理,仿佛是由同一块玉分离而出,玉质温润细腻,雕工甚是精湛,两佩相合,浑然天成。
陆存手持玉佩,缓步走向卧房。
刚一进去,便瞧见了坐在凳子上作画的沈雪禾,他的脚步顿了顿,倒是从未见过这样恬静的娘子。
卧房的光线本就一般,加上外面天空阴霾,显得更加昏暗。
这样能看清吗?陆存皱了皱眉。
“娘子,书房光线更好,怎么不来书房画?”
沈雪禾坐姿不改,偏头看着他,眼尾轻快地扬起。
“你日日在书房用功念书,我只是兴致来了,随意画上两笔,就不去书房打扰你了。”
她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妻子啊,也就是今日心情好,沈雪禾极少这么为别人考虑的。
陆存注意到画中已然成型的鸳鸯,目光变得温软,他伸出双臂,将沈雪禾从凳上轻盈地拥入怀中。
“走吧,和我去书房。”
要是妻子在身旁便无法静心读书的话,他还是别入仕了。
陆存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很快便把沈雪禾作画的东西通通拿去了书房。
随后又找出一个椅子,放在了自己座位的旁边。
“娘子,日后你就坐在这里。”
看着书房显得更加充实,他们二人的东西摆放在一起,陆存的心里升起一种满足感。
他取出了一枚玉佩,挂在了沈雪禾的腰间。
“这是什么?”沈雪禾低下头,好奇的摆弄着,“好漂亮啊!”
“这是老师送我们的新婚贺礼,是一对古玉。”
说着,陆存拿起另外一枚,放在沈雪禾的手心里。
“劳烦娘子,为我佩上吧!”
沈雪禾见他眼神期待,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系,但还是接过玉佩,为他佩戴好。
“真乖。”陆存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据老师信中所说,此物名唤情缘锁魂玉,传说它拥有跨越时空的力量,能将相互佩戴的两个人的灵魂相连,无论时空如何变换,它总能引导依恋的灵魂找到彼此。
陆存向来理性,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但在情感上,他希望这是真的。
“娘子,为了你的身体好,从明日起,每到辰时,我便会唤你起床,慢走两刻钟。”
“啊?”
“晚饭过后,也需要慢走两刻钟,我问过大夫了,如果娘子体力不支,我会根据情况减量,你不能天天这个样子,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我不同意。”沈雪禾生气的看着他,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讨厌。
既要管她什么时候起床,又要管走多长时间的路。
堂姐说的果然不错,对他好了,就会得寸进尺。
她才喜欢上他,他就不珍惜了。
这就叫什么……真心错付!
“我想几时起床就几时起床,我爹都管不着我,你就更管不了我了。”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开始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沈雪禾越想越气,语气也蛮横了起来。
“我就不走路,我就想舒舒服服躺着,关你什么事儿?”
“我反正是要死的,你就不能让我活得开心一点吗!”
陆存被她气笑了,“别在我面前提‘死’这个字。”
他都已经喜欢上她了,她却拿这个字来戳他的心。
为了照顾她,他寻访了她过去所有的大夫,就连每日的饭菜,都是适合她身体的。
他关心她的每一丝情绪,迁就她的每一分喜好。
他那么努力的想让她活下来,她却自己放弃了。
他的好心在她那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我就提,怎么了,嫌弃我早死就休了我好了!”
反正在哪里都一样,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想法。
陆存被气得口不择言:“你如果不听话,就回你家好了。”
沈雪禾闻言,眼眶泛红,“你竟然要赶我回家?!”
“是我看错人了,原来你竟然是个负心汉……好,我现在就走。”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脸从书房跑了出去,陆存连忙追了上去。
李伯正在清理门缝和屋檐上的污泥,大门没关。
这时,他见到少夫人跑了过来,紧接着,少爷也跑了过来。
大门口,陆存拦住沈雪禾,拉住她的手。
“娘子,我错了,我不是要赶你走。”
沈雪禾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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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欺负我……”她边说边哭。
陆存抱住她,轻轻的哄她。
他怎么会让她回家,他只是说气话而已。
再说了,就他娘子这样,出去一趟指不定就被人装麻袋里带走了。
围观的李伯:“……少爷,当心头顶!”
陆存刚一抬头,屋檐上的泥水便洒了下来,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沈雪禾在他怀里,脸倒是没怎么沾上,就是衣服脏了。
她看着陆存狼狈的模样,破涕为笑。
陆存:“……”
“走吧,回家。”
也行,好歹算把娘子哄好了。
这天,方雅芹在整理雨后的庭院,把那些淹坏了的蔬菜收拾好,让多余的水排出来,再给果树和蔬菜添土,这场雨来得猛,把菜地里表面的土冲走了一层。
方雅琴说道:“张婶,你把还能吃的菜挑出来,被水淹坏的扔了……算了别扔,先收起来,老孙家养猪,我问问他们家要不要。”
张婶是陆家负责清洁的老仆,是个哑巴。
陆家留下的仆人各有各的缺憾,花婆婆亲人尽逝,李伯微瘸,张婶口不能言,都是无亲无助的可怜人,也就留了下来。
这时,方雅芹看到儿子和儿媳着急忙慌跑出来了,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人就没影了。
还没等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去看,两人又浑身脏兮兮的回来了。
方雅芹心里啧啧几声,他们年轻人真会玩儿,小夫妻闹别扭呢,她就别掺和了。
“青杏,去,帮着花婆婆烧水,把两个浴桶都装上水。”
“对了,别打扰人家夫妻俩,烧完水过来帮我收拾院子。”
——
方家姐弟正在修补遭殃的屋顶。
方信花修着修着,就发起了呆。
方信草见状,摇了摇头。
“三姐,干活!”
自从那天见到表嫂后,他三姐总是时不时发呆。
也不知道表嫂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方信花那天发现出事了以后,先是通知了陆存,又带着武馆的人去找沈雪禾,一直找到晚上才得到了沈雪禾安全的消息,回到家之后,还得了好一阵罚。
“三姐!”
方信花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她动作一顿。
“小草,我们去表哥家吧,说不定表哥那里需要帮忙。”
“表哥家结实得很,用不上我们。”
“哦……”
方信草见方信花神色低落,问道:“三姐,表嫂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想交朋友,可以找附近的小荷、小薇……”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都不乐意和我玩儿。”
方信花自小就没有什么朋友,都觉得她很暴力、不好相处。
想到这里,她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砖块儿。
“小草,我真的很粗暴吗?”
方信草抽了抽嘴角,“……不粗暴。”
他要是她们的父母,他也不让孩子和她玩儿,一个不小心,这可是要命的……
据说他三姐这身力气,遗传了某位先祖,所以他爷很看重他姐,认为方信花会像那位先祖一般,带领他们方家走向繁荣。
在他爷的口中,除了他姐,他们都是残次品。
所以家传的功夫,他们只配学些皮毛。
方信花补完房顶后,“蹬蹬”几下,便跳了下来。
方爷爷看着方信花,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方信草羡慕地看着方信花,从梯子上慢吞吞爬了下来。
“三姐,你这功夫,能不能教教我?”
“说过多少次了,我学的和你们的是一样的。”
方爷爷耳朵动了动,转身回屋,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他自己就只会皮毛啊。
他也不知道为啥这皮毛功夫在花儿那里就显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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