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嫒吃了一惊转头望去,见一名三旬上下贼眉鼠眼的青衫汉子跌坐地上,双手抱着鲜血淋漓的左腿,面部表情精彩纷呈,痛苦非常。
徐淑媛见状暗自叫苦,知道阿黄急驰之下终究还是不小心踩伤了行人,顾不得再与索萨说话,抢上前搀扶道:“要不要紧,我马上送大叔上药铺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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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汉子呲着硕大的黄板牙,额头黄豆汗珠顺着干瘦面颊滚滚淌下,不住口呻吟道:“痛得着实厉害,这条腿今后怕是废了。”
徐淑媛闻言俏面雪白,嘴唇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街上行人见有热闹可瞧,轰地一声密密麻麻围挤过来,唾沫横飞议论纷纷,皆道徐淑媛不该当街纵马伤人,不少长相平凡的妇女妒忌徐淑媛生得美貌,更是污言秽语层出不穷,直把徐淑媛说得恶贯满盈一文不值。
同性相斥乃是天性,何况徐淑媛美若天仙娇媚可人,更是天生的罪过。
青衫汉子听众人七嘴八舌出言相帮,心中暗喜呻吟得更是大声,三角眼偷窥徐淑媛雪白面孔,愁眉苦脸道:“你的马不小心踩伤了我,姑娘可要养我一辈子。”
听到养一辈子徐淑媛登时头大如斗,她偶尔刁蛮耍耍小姐脾气,本性善良极讲道理,见确是阿黄踩伤青衫汉子焉能耍赖不问,用力点头道:“大叔实在对不起,确是阿黄不对,我一定负起责任足额赔偿,绝不让大叔吃亏。”
想想实在气不过,纤纤玉指指向罪魁祸首,咬碎银牙恨声斥道:“不晓得发甚么疯乱奔乱跑,也不看看这里是啥地方,回去后本姑娘就把你宰了煮成红烧马肉,给这位大叔吃了出气!”
黄骠马听不懂人语,瞪大无辜马眼瞟着戟指怒骂气急败坏的徐大姑娘,忽地扬颈又是长声嘶鸣,声音清越宛若金石击空,围观行人情不自禁倒退数步,交头结耳称赞“好马”。
青癯老者凝神注视黄骠马,见它腿长体健神骏无匹,目光也是现出赞赏。
徐太平听二姑说要宰马吃肉,不晓得乃是气话,心中大急赶忙上前用力抱住徐淑嫒小腿,高声道:“二姑千万不能宰杀阿黄,平安把过年积攒的零花钱全都拿出来,买牛肉煮了给伯伯吃了消气。”
转头向青衫汉子奶生奶气道:“大伯,牛肉好吃得很,红烧马肉远远抵不上。”
围观行人哄堂大笑,都觉徐太平言语甚是童真有趣,徐淑媛见状也不禁莞尔。
青衫汉子嘴角笑容一隐即逝,向围观人群偷瞄了一眼,抱住左腿苦着脸道:“这条腿肯定不成啦。我瞧姑娘穿戴不像有钱人,用不着养我一辈子,瞧这马儿有几斤力气,载人拉货甚有用场,姑娘不如把马儿赔给我,刘三就用它载人拉货赚钱糊口,养自己一辈子,姑娘你说可成?”
徐淑媛料不到青衫汉子刘三居然开口讨要阿黄,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微一迟疑没有开口说话。
刘三见状呻吟得更是凄惨,围观行人幸灾乐祸,都劝徐淑媛陪了马儿了事。
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索萨忽地大踏步上前,捏紧拳头冲刘三恶狠狠道:“徐姑娘,这种无赖贱汉最会装疯卖傻诈人银两,千万莫要理睬,老子一拳打死再说!”
嘴里说话拧身旋步,碗大拳头带着凛厉风声猛地砸向刘三脑门。
刘三亲眼瞧见索萨力制惊马的神力,哪敢让拳头迎头砸中,眼见拳头即将击中脑门,身子陡地后窜尺余避开拳头,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蹦跳起来,身法宛若狸猫矫健灵活之极,哪是挨踢受伤的憋屈模样。
索萨站在原地没有追赶,拍掌冷笑道:“好一条废腿!”
徐淑媛闻言怔了怔,想了片刻才晓得自己中了无赖贱汉的碰瓷诈马圈套,气得俏面飞红,叉腰怒视刘三。
围观行人见剧情反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见刘三神情凶狠,无人敢上前出言指责。
见碰瓷诈马被索萨识破,刘三白眼上翻嘿嘿一笑,无所谓地环抱双臂,大模大样站在黄骠马前面,神定气闲摆出无赖敲诈嘴脸。
索萨冷笑一声,向徐淑媛道:“徐姑娘,你为人太过老实,人家摆明设好碰瓷圈套,一心想要诈取你的宝贝马儿。”
嘴里说话大踏步走到惊马处,俯身从地上拾起颗黑黝黝不起眼的石子,指着黄骠马臀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伤口道:“这伤口就是贼子偷射暗器所致,我站在人群中瞧得清楚,否则马儿无缘无故怎会突然受惊狂奔。”
徐淑媛闻言低头细看,果见石子微有血迹,忙转头望向黄骠马臀部,见到一处极浅显的伤口,隐隐现出几丝淡淡血痕,若不细看瞧不出来,想是偷射暗器之人爱惜黄骠马不曾使力。
徐淑媛见碰瓷诈马证据确凿,恨得咬牙切齿,板着俏脸双手叉腰,冲刘三冷声道:“你与哪个狗贼合谋碗瓷诈马,快些告诉本姑娘,否则今天姑奶奶就打断狗腿,让你真地成为铁拐李,一辈子瘸拐走路!”
手中马鞭扬空轻抽,发出霹雳声响。
刘三面孔阴沉,怒目瞪视坏了好事的索萨,双手环抱没有开口。
索萨上前一步,嗤笑道:“瞧你这汉子也有几分真实功夫,应该是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汉,怎地如此敢做不敢当,学那下三滥的泼皮无赖碰瓷诈马,居然还不敢当众承认。”
刘三明知索萨用言语相激,他在江湖也是响当当人物,武功高强自视甚高,哪受得了如此言语侮辱,涨红刀条脸傲然道:“告诉你小子也是无妨,俺们兄弟在山里做没本钱买卖,见这马儿神骏非凡,应该值得几百两银子,想要弄到手倒卖发笔小财,既然被你小子瞧破,那就掌上见真功夫罢。”
说着前腿微屈左掌护腰,右掌横放胸前,摆了个八卦游身掌的起手势青龙探爪,虎视眈眈盯住索萨。
索萨双手环抱漫不在意,摇头冷笑道:“就你一个恐怕不行,躲在人群偷射暗器的那位老兄,请出来见个真章罢。”目光如电射向东边人群,徐淑媛目光不由自主跟着望将过去,见衣着各异表情精彩,到底是哪个却瞧不出丝毫端倪。
人群静了片刻,忽地有冰冷声音悠悠叹道:“本想毫不费劲把马儿弄到手,可惜你这小子不识趣,硬要替那姑娘逞强出头,看来不给些教训都不行。”
随着说话声音,原本熙熙攘攘密不透风的围观人群不由自主左右一分,一名与刘三同样服色的中年汉子缓步走将出来,目光冰冷盯住索萨。
中年汉子身材高瘦面色青白,不苟言笑形似僵尸,让人瞧了不寒而栗,似乎白日见鬼一般。
徐淑媛给眼角余光一扫,娇躯不自禁打了个寒噤,仿佛被千年寒冰冻住一般,急忙运转内功护体,过了好一歇方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暗自心惊,知道中年汉子武功比刘三高出许多,自己极有可能不是敌手。
芳心莫名想起远在漳州的施世轩,不晓得情郎在此能否敌得住中年汉子。
围观行人见到形若僵尸的中年汉子都吓得不敢作声,有的胆小妇女忙不迭转身退出人群,却又舍不得热闹,远远立定观看。
青癯老者负手而立瞧着热闹,见到中年汉子青白面色微咦一声,目光炯炯仔细打量,嘴角噙着微笑,似乎瞧见了极其有趣的物事。
见到中年汉子刘三忙抢过去,涨红刀刮脸低声下气道:“老大对不住,刘三没能唬住小妞,被那小子诈了出来。”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瞧也不瞧刘三一眼,冷哼道:“你也是混了多年的老江湖,居然瞎了招子如此沉不住气,哪有半点老江湖的模样,等会回去自领三十军棍,禁闭三天方许出来。”
刘三晓得就此揭过,脸现喜色高声答应,闪身站在中年汉子身后,仿佛来了主心骨,得意洋洋瞧着索萨,丝毫不担心会出乖露丑。
徐淑媛见两人大模大样说话,丝毫不把自己瞧在眼里,气得俏面铁青,摆出大茶壶架势怒喝道:“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快些滚蛋,莫要碍了姑娘骑马出城。”
她瞧出中年汉子模样不太好相与,因此倒也没敢向他索赔伤马赔偿,只想尽快了结此事。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对貌美如花的徐淑媛不理不睬,自成从上到下打量索萨,见他在自己冰冷目光注视下居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感觉畏惧害怕,不禁暗暗称奇。
中年汉子以寒冰神掌驰名江湖,自出江湖以来杀人无数,沾满鲜血凶名昭彰,是江湖上极有名气的辣手人物,寻常武师被冰冷目光盯住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哪像索萨浑若无事毫无异样,莫非竟是名家子弟大有来头。
中华大地人才辈出英杰众多,国姓爷撤退来台不少前辈高人不愿腆颜事虏,举家迁口跟随前来,因此台湾虽然僻处海外,倒也不乏武林高手。
中年汉子走惯江湖见多识广,想到这里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无意招惹得罪不起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