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当特工第二卷厄斯计划第一百六十四章各怀心思提督府门前早就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府前三里街巷都是净水撒路黄土垫道,做好恭迎赐匾钦差的准备。
大街两边每隔半里搭建彩棚,不少侦缉处探事穿着绸衫假扮缙绅恭立道旁,鼓乐齐鸣热烈欢迎,做足姿势讨赐匾钦差欢心。
姚启圣哈善等满汉高官冠带整齐春风满面,按照品级高低与寿翁施琅恭候在府门前,静心等待赐匾钦差到来。
姚启圣面色有些灰白,虽然强打精神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病容,这些时日他担惊受怕身心交瘁,时常梦见施琅深夜率兵闯进总督行辕,满面狰狞把自己和家人拖出斩首,惊醒之后忍不住气喘咳血,老仆姚平见状极是担心,竭力劝说老爷托病不来贺寿。
可是如此隆重场合堂堂福建总督哪能托病缺席,何况流言满天若是不来贺寿更是授人以柄,姚启圣不顾姚平劝阻,强撑病体执意前来。
只要皇上不下圣旨罢免老夫,老夫还是执掌阖省军政的二品大员,海盗头子无论如何强势总是压不过老夫。
官袍空荡荡如同套着枯竹,姚启圣还是精神抖擞若无其事,言行举止落在官员士绅眼里,依稀有昔日督宪威严风采。
黄芳泰是钦封世袭一等海澄公,论爵位自然以他为尊,只是无权无势不掌兵权,论实际权力连七品知县都不如,因此黄芳泰颇有自知之明,落后数步不敢与三大军政巨头并列,站在官员士绅的前列。
肥胖面孔热情洋溢,阴冷目光时不时扫视面目阴沉的姚启圣,眸光充满刻骨仇恨,瞧向哈善却不自觉现出奴颜媚态。
那日被哈善借口拦路抢亲敲诈了二十万两雪花白银,黄芳泰回府后东拼西凑,仗着家底深厚总算按期交割,很是得了哈善几句夸奖。
黄芳泰损失钱财本来心痛无比,被旗人主子夸奖顿时飘飘欲仙,借机与哈善攀交关系时常往来,仗着金银开路居然也成为都统府常客,自觉二十万两白银买得哈善脸熟,花得值得。
他表面宽和却是睚眦必报,记恨黄性震当街抢道无礼冒犯,连同主子姚启圣一并记恨在心头,日夜思索如何打击报复,找回堂堂海澄公的脸面。
黄芳泰派黄三暗中打探,晓得黄性震秘密勾结天地会乱党企图刺杀施琅,巴不得提督府寿诞出些乱子,好让钦差大臣亲眼瞧清伪道学姚启圣的真实面目,连同铁杆心腹黄性震一起满门抄斩诛杀九族,方才消却心头恨意。
官场规矩不管暗地里如何尔虞我诈,恨不得执刀子背后捅人,当面却你好我好一团和气。
哈善施琅对姚启圣早有成见嫌隙暗生,暗自戒备姚启圣狗急跳墙造反作乱,站在一起却是言笑晏晏和谐无比,丝毫瞧不出早就你死我活誓不两立。
只是哈善与施琅贴身站立交耳密谈,有意无意与姚启圣拉开距离,神情古怪不阴不阳,对姚启圣仿佛视而不见。
哈善认定姚启圣暗中指使黄性震毒杀吴义毁灭供词,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场合实在不对,说不定就会讥讽姚启圣几句,饱以老拳。
恭立后排的官员士绅瞧入眼里悟在心头,想起近些时日漳州城满天飞的姚总督勾结乱党伺机作乱流言,都在暗自思索日后该如何站队,保牢自家的功名富贵。
姚启圣表面谈笑风生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已波涛骇浪翻滚起伏。
瑞栋突率旗兵包围吴义府宅,永仇和尚率领玄水堂群雄跳墙突围,闯入干果店铺撇下内奸韦德忠尸体扬长而去,他立时明白上了天地会恶当,永仇和尚不仅企图刺杀施琅,更想一箭双雕把自己牵扯进去。
勾结乱党阴谋刺杀大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大罪名,姚启圣万万承受不起,无奈之下只得紧急切割,企图把一切罪名都甩到黄性震身上,下令漳州知府调查取证,自己假装全不知晓,企图脱身事外,见机行事。
哪料吴义在旗营监狱突然暴毙,供词莫名消失,哈善以为姚启圣暗中指使杀人灭口,心惊之下暴跳如雷,调遣旗兵严加防备,扬言向康熙上疏弹劾姚启圣“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勾结乱党图谋不轨”。
姚启圣有口难言,再次下札吩咐漳州知府严加勘查,限时禀报,暗自懊悔不该听了黄性震出的馊主意,以功名富贵为代价进行生死豪赌。
他站在前面神态自若,眸底微现忧虑,目光不经意间瞟向贺寿嘉宾,揣度天地会乱党究竟会如何出手行刺,自己又该如何想方设法置身事外。
自从永仇和尚率领乱党杀出吴义府邸,事态发展就已脱离姚启圣掌控,如今他满心期盼刺客永远不要出现,免得落人口舌,然而却又晓得刺客极有可能随时出现。
乱党不受控制自己输面局多,不晓得日后该如何面对糟糕场面。
宛若孤掷一注甩出骰子等着揭牌的赌客,姚启圣忐忑不安等待豪赌结果。
三人各怀异样心思,站在提督府门口晒着毒太阳有些无情无绪。
猛听到府前大街鸣道锣响,大队锦衣侍卫甲胄鲜明,执着刺绣绘画的各色旗帜,以及回避、肃静、官衔牌等各样仪仗一对对过来,把府前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好一会才见一顶八抬大轿在侍卫护卫下缓缓行来,到了府门方才落轿。
八抬大轿后面还有一顶规格不亚钦差坐轿的豪奢官轿,里面放着康熙亲笔题写的“海疆干城”赐匾,蒙着黄绸等待颁旨赐匾。
侍卫官兵左右护卫,手按刀剑严密戒备,显然防备乱党趁机出手刺杀赐匾钦差。
姚启圣哈善施琅各整衣冠,按照品级高低恭身上前迎接,黄芳泰落后半步紧跟后头。
施琅身穿鲜亮官服,外罩康熙赏赐的黄马褂,当仁不让昂首挺胸走在中间,把身法不够灵活的姚启圣落到右侧,气得姚启圣面色铁青,只是钦差当面发作不得。
身后隐隐响起嗤笑,居然是素来不理官场是非讲究和气生财的空头公爷黄芳泰笑声,让姚启圣乌黑面色更加阴晦。
轿帘掀开勒保缓步下轿,眯着眼睛仿佛没有瞧见站位变化,代表康熙昂然受了三叩九拜大礼,环视俯伏跪地的黑压压官员士绅,笑眯眯拱手道:“寿翁与诸位不必多礼,勒保今日替皇上亲临漳州赐匾,向施军门讨杯寿酒喝。”
姚启圣在福建诸官品级最高,按官场礼节应以他为首应答,勒保有意避开不提,直接与施琅说话,虽然寿诞之日场合不同,亲疏远近可想而知。
当官的哪个不玲珑剔透,都听出勒保话语暗含的骨头,生怕被钦差大臣见怪,忙不迭与姚启圣悄悄拉开距离,霎时间堂堂福建总督身后空出一大片。
姚启圣知道勒保已做出选择,心里冰凉故作不见,拱手笑呵呵寒喧几句,引着勒保缓步进入提督府。
施琅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当先引路快步行走。
提督府的刀枪剑戟早已收起,触目都是喜庆祥和的大红寿字,腰系红绫的鼓乐队见到钦差进门,立即燃起鞭炮奏起迎宾曲,听得粗通曲调的勒保摇头晃脑不住点头。
端茶递水的都是膀大腰圆的便装壮汉,施琅虽然有意放水,表面自然要做出防备刺客模样,戒备森严水泼不进。
天地会乱党不是傻子,施琅虽然有意放刺客进府行刺,借机栽赃死对头姚启圣,却也不能做得过于明显,落在不知内情的贺寿嘉宾眼里,提督府依然防备严密,无懈可击。
有资格入府喝寿酒的嘉宾早已经过严格检查,摩肩接踵挤挤挨挨,踮脚瞻仰钦差大人风采,嘴里啧啧赞叹不已,皆道皇恩浩荡恩宠老臣,施提督日后必定步步高升公侯万代。
姚启圣瞧着提督府外紧内松的布置,眸里微现忧色,生怕乱党真地潜入刺杀,坐实自己勾结乱党罪名。
只是天地会乱党早已脱离掌控,姚启圣也无能为力,只得暗自向满天神佛祈祷,期盼乱党刺客永远不要出现。
罗网已无声无息张好,猛兽会不会如愿闯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