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冬日临。
大雄村,今日合作社发分红,场面热闹非凡。
莫阿奇站在人群中,神色复杂。
他也在分红之列,家家户户按照人头平均分红,没谁有意见。
然而,人人看着莫阿奇的眼神都特别的耐人琢磨,眼神有同情,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在这值得高兴的日子里,那些不好听的话虽未说出口,但与莫阿奇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同族兄弟们还是有些话要跟他细聊的。
语重心长,“阿奇,别再弄你那什么破水田稻米了,来跟我们种番薯吧,看看这几茬的粮食,多好多快,收入还高,虽然你没有加入,但我们还是算你一份分红了,这好处,可都是新粮种给的啊。”
莫阿奇听罢,看着那些兴高采烈地数着分红的村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一言不发抱着分红的银子,朝着家的方向闷头猛走。
他知道村里人这段时日对他多是指指点点,背后闲话不断。
他弄的水田稻种,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那可是姜大人唯一给了他负责的新粮种啊。
可是到现在他都还没能交出漂亮的成绩单,人前他也不敢说自己负责是多大的一项事业。
不过,如今拖后腿的就是他负责的稻米,别说他人嘲笑了,连他自个都时常怀疑人生。
“哎,阿奇,怎么就走了?”村民还揶揄着在后头装模作样的喊。
旁边的妇人打了那人的手一下,咕哝道,“行了,又不是不知他是什么人?古板守旧,否则能被全村人孤立呐?”
没错,村民们都以为莫阿奇不跟风种番薯是死板,只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知变通。
像莫阿奇这样的人村里还有好些老古董。他们坚守着自己的传统,不愿轻易改变,不过现在看见钱了,似乎也有点想法了。
只有那莫阿奇,真是人如其名,奇奇怪怪的。
莫阿奇回到家里,将手里的银子的给了莫林氏,说了声是村里种番薯土豆的分红。
莫林氏高兴一笑,急忙捧着银钱进了里屋,将银子收好,出来才发现当家的没有去地里,坐在火塘边生闷气。
夫妻做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当家的为何不高兴吗?
连忙去倒了一杯水,塞到莫阿奇的手里,柔声道,“这几日,村里好些婶子来找我说话,都希望我劝你把那十几亩地改种了番薯,想致富先修路是没错,但想致富,你不跟着朝廷官员传递下来的大方向走,如何发财?”
莫阿奇不耐打断,“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也听她们的?”
莫林氏淡淡一笑,“我没说要听他们的呀,我只是看见你自我纠结,脸上都长燎炮了,只是想说,你若真是内心煎熬,就去找找姜大人嘛,说明白究竟是自己没那个本事,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总好过在家里为难自己不是吗?”
莫阿奇垂下脑袋,忽然用袖弯捂住脸,嗷嗷大哭起来。
这半年来他付出了那么多,兢兢业业,日夜不辍守着那些稻田,风里来雨里去,为何,为何啊,为何就他不见起色呢?
“我对不起大人,我可能不是那块料,新稻种做了试验分批,夏收时没有多少产量,大人命我继续,说相信我这一批稻米一定能给她惊喜的,可是……如今都到冬月了,新稻种依旧没见接出多少穗子……种番薯土豆我没参与,村里却算了我的分红,我知道肯定有大人的授意,可我心里不安啊……村里修水利,众多壮丁都去了,每天都能拿回工钱,这到了年尾,家家户户将那些腾出来的建筑物料,把自家屋子给翻新一番,可是你还得跟着我住在着漏风的破屋子里,我不知自己该怎么选了……”
说罢,一把抱住娘子的腰,哭得更像个孩子了。
莫林氏双手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许久才道,“当家的若是觉得自己是真没本事把新稻种种出来,及早与姜大人说吧,也莫要耽误了大人的事,我并非是为了种番薯住漂亮屋子这般劝,只是希望当家的认清自己,没本事就没本事,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莫阿奇用力吸了一口鼻涕,咽下去,才抬起泪眼涕零的脸仰视娘子,小声问,“真的可以吗?大人会抓我去砍头吗?”
莫林氏哈哈一笑,“你怎么把大人想成那样了?”
莫阿奇也不知道,或许是最近心里压力大,夜夜做噩梦,梦里的姜大人就是那样凶残的吧。
他拉起袖管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站起身来,目光毅然道,“我去,我现在就去找大人说明,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新稻种不是我这样的笨蛋能种出来的。”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莫阿奇气势汹汹地出了门,想要跟姜大人来个坦白局。
然而,当他赶到县衙门口时,静静地望着那威严的大门,那股冲动却渐渐冷却下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公堂上的姜大人,所有人都不信他,只有素未平生的大人却愿意相信他。
替他洗清罪名,交给他独一份的新稻米,又让道长每个月送来药丸治好他娘子病痛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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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人的恩情,姜大人的信重,自己的责任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还是调头回去,继续扑到田地里。
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稻苗,稻苗青青,茁壮成长,除了还没接穗,之前所有环节的成果都是喜人的。
他不是不行,他只是被那些疯狂的村民搅了心智,只有抵住金钱的诱惑,无视流言蜚语,埋头苦干,总有一天,他会收获自己的成功。
也幸好莫阿奇到了县衙没进去,这段时日,衙门里主事的可不是姜篱。
自从她的肚子显怀,就异常的大,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自己居然怀了双胞胎!
靖王嘴角咧到耳朵根,直夸自己的种还是牛啊,孩子娘作啊,当初都那样狠心灌了汤药没让他们重新投胎,现在怀上俩娃,好,将来生了,记得好好找你娘哭,让她为你们忙得团团转,好让她知错。
不过玩笑归玩笑,县令挺着个大肚子上堂下乡还是不怎么好看的。
故而萧铣希就从知府衙门里找了位同治来暂管县务。
这点姜篱也没跟萧铣希多争辩,时代洪流,公序良俗,她可没想过凭自己一己之力去抗衡。
第一位来的代县令做了一个月,在去视察水利工程的路上摔折了腿,请辞了。
第二位代县令只做了十天,受不了县里的雾霾,恨不得咳掉了半条命,也请辞了。
第三位代县令目前做了两天,还未完全熟悉衙门里的人事,每天顶着一双恨不得掉到肚皮上的黑眼圈上衙下衙,脾气暴躁得随时能炸。
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令房间。
姜篱已经从县衙后院搬了出来,住在扩建后的许曼娘的小院子里,休产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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