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酒看都不看秦旻,施施然走到椅子旁,缓慢而优雅的坐下。
前菜已经上了,是冷头盘,林桑酒皱着眉头看了看盘子里面的蔬菜和海鲜,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倒是忘了,leserveur,给这位小姐换一份热头盘。”谢景池突然说道。
林桑酒故意去看林茉羽的脸,林茉羽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霾。
“还没有问过你,你对法国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作品有什么看法?”涉及到艺术,谢景池话多了不少,眼睛中都闪烁着不一样的光,不自觉的手肘搭在了桌子上,往前探了探身子。
仿佛刚刚的闹剧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也对,都是别人家的家世,大概对谢景池这种真正热爱艺术的人来说,什么都比不过他的艺术吧。
汤很快被端上来,打断了林桑酒要开口的话,谢景池看了看侍应生的托盘:“你喜欢清汤还是浓汤?”
“女士都喜欢清汤吧?”顾行风站起身来,似乎是想掩饰刚刚的尴尬,伸手就要端清汤给林桑酒。
“还真不巧,我喜欢浓汤。”林桑酒对着顾行风微微一笑。
顾行风和廖汐月关系匪浅,林桑酒并不想给他这个台阶。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顾行风有些讪讪,不复之前调戏林桑酒那种活泼劲
儿。
正巧餐厅经理走了过来,顾行风连忙看向经理:“怎么样?”
林桑酒看到,廖汐月和林茉羽的神色也难看了几分。
拿过一个平板,餐厅经理径直放在谢景池面前。
外放的声音有点大,林桑酒面带微笑,清晰的听完了全程。
尤其是在林桑酒出洗漱间之后,林茉羽对廖汐月说的那句:“那个人真的是谢景池?你再帮我一把,你想,你未必争得过我姐姐,但是咱们联手,肯定能先解决了我姐姐,再公平竞争。”
林桑酒似笑非笑的看向林茉羽,还没等林桑酒做什么反应,秦旻就一巴掌打上了林茉羽的脸,林茉羽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廖汐月狠狠瞪了林桑酒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顾行风看了看廖汐月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谢景池,还是跟了上去。
终于消停了。
本以为谢景池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可谢景池一边慢慢的切着牛排,一边开口轻声问道:“刚刚顾行风说找到了一间可以做工作室的房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快?
林桑酒挑眉。
旁边的林郗玹刚刚目睹了一出大戏,此时偷眼看着谢景池用刀叉的样子,有些笨拙的学着。
林桑酒伸手摸了摸林郗玹的头,粲然一笑:“好啊。”
吃
完了饭,林桑酒带着林郗玹,坐上谢景池的车。
看着林郗玹有些拘谨的努力板着小脸,林桑酒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林郗玹的头发。
幻影径直往市中心开去。
“我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你知道有哪里有形象设计工作室吗?给我儿子好好收拾收拾。”说着,林桑酒掀起儿子的刘海,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看着儿子眼睛如寒潭一般,定定的看着自己,林桑酒感觉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一般。
即使被廖汐月那样说了,林桑酒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和儿子的关系。
她亏欠这个无辜的孩子太多,这次回国,就是想弥补一二。
本没打算谢景池会答话,没想到谢景池把车径直开到了市中心一处形象设计工作室外面。
有些意外地带着林郗玹下车,林桑酒拨弄了一下林郗玹的头发,头发有些长了,盖着眼睛,显得林郗玹有些阴郁。
一进门,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就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谢少,你去法国这几年我可想死你了。”
谢景池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一闪身躲开了。
“哎呦,这小帅哥长得可真像谢少啊,是谢少的儿子么?算算时间,还真挺合适的。”
一边说着,花衬衫一边给林郗玹的头发撩起来,露出精致的小脸,谢景池看
过去,简直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桑酒此时也发现不太对劲,在林郗玹和谢景池脸上来回看。
“谢少,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儿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真不够意思。”说着,花衬衫牵着林郗玹往里面去换衣服了。
“这孩子……”谢景池开口,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了嘴。
林桑酒此时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谢景池的问话:“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林桑酒太过震惊,冲出工作室的时候,竟然忘了林郗玹。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林桑酒似乎又想起了九年前的事。
被捆绑在床上那七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
明明天气还热着,林桑酒却从头到脚都觉得发冷,伸手环抱住自己,靠着路边的一处路灯,林桑酒缓缓地蹲下身来。
工作室里,谢景池在林郗玹的身上捏起一根头发,给顾行风打电话:“你来形象设计工作室,送一根头发去dna检测中心。”
“哟,谢少,你也有私生子了?”顾行风声音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也许是我叔叔堂哥的。”谢景池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
刚挂了电话,一低头,谢景池就看到,面容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精致的小男孩儿站在自己面前,小男孩
儿实在是瘦弱,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更显得两只眼睛特别的大。
“你是我爸爸对么?”小男孩此时剪好头发,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童装西服,一身清冷的气质都和谢景池如出一辙。
犹豫了一下,牵起小男孩往外走,谢景池心情有些复杂:“我们只是长得像。”
“哦。”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林郗玹掩饰住了眼中精光。
过了好一会儿,谢景池以为林郗玹不会再说话了,林郗玹突然开口道:“我没有爸爸,我妈妈才从国外回来,我终于有妈妈了,我好羡慕那些有爸爸的小孩子。”
一副落寞的语气。
对这个和自己长的十分相像的小孩,谢景池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那你之前是和谁住在一起?”
“和我外公外婆还有小姨小舅舅。”林郗玹声音很低,在路上的嘈杂声音里,谢景池要仔细辨别才能听到。
“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保姆总是打我,还吃不饱饭。”说着,林郗玹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各色伤痕。
谢景池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住了。
男孩继续说道:“刚刚,刚刚在餐厅的那个湿了一身水的就是我小姨。”
鬼使神差的,谢景池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发顶,不脏,发丝顺滑,手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