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珈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金銮殿上轰鸣,震得在场文武官员皆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生怕惹火烧身。
女帝姬妧面上怒色如霞,愤怒仿佛要冲破天际。
她一面听着洛珈铖的陈述,一面审视着李遥亲笔的檄文,怒意渐浓,最终化为雷霆之怒:
“李遥算什么东西!”
嗡!
群臣心头如遭重击,震慑不已。
洛珈铖的突然进言,让陈道远措手不及,这位老谋深算的宰相此刻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其他官员,人人自危,无人敢多言。
唯独洛珈铖,仍旧挺胸昂首,直面姬妧的盛怒。
洛珈铖高声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镇北王世子李遥绝无反心,更无僭越自立之意。”
“相反,其于国家社稷有大功,理应嘉奖!”
哗!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众人的目光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复杂难辨地投向洛珈铖。
紫宸殿内,女帝姬妧被洛珈铖这番话语激得心头火起,几欲令她秀鼻扭曲变形。
她强忍着即刻召来御林军将洛珈铖拿下问斩的冲动,满面怒容,咬牙切齿地质询:“洛珈铖,你此言何意?朕的耳朵,可未有丝毫偏差吧?”
“那李遥已在泸州市集振臂一呼,甚至胆敢妄言本帝糊涂昏聩,此等悖逆之言,怎可轻饶!”
“而今,你竟在文武百官前,公然宣称李遥对国家社稷有功,当受奖赏?是何道理?”
言辞一转,姬妧声音冷如寒冰,锐利地质问:“洛珈铖,莫非是你心智恍惚,还是本帝双耳生茧,错听了你的话不成?”
“陛下息怒!”
殿下,洛珈铖姿态不亢不卑,手中高举着北疆总兵罗言与突厥可汗努尔哈赤暗通款曲的书信,直指苍穹。
继而沉声道:“陛下,请鉴此信,北疆总兵罗言私通突厥可汗努尔哈赤,图谋不轨的铁证!”
“若臣所料不错,此次覆灭突厥的英雄,正是镇北王世子李遥!”
“他平定西北叛乱,横扫漠北,荡平突厥,保境安民,此等丰功伟绩,岂非国家之幸、江山之福?难道不应加封赏赐?”
言罢,姬妧身旁的贴身太监已将罗言与努尔哈赤的往来信函呈上,女帝阅毕,面色铁青,眸中杀气腾腾。
砰然巨响!
姬妧一掌震碎龙椅之后的屏风,威严震喝:“陈道远!”
“微臣在!”
宰相陈道远闻声心惊胆战,战战兢兢跪行至殿堂中央,诚惶诚恐等待着皇命。
姬妧凛然发问:“如实禀告,他说的可是真?”
陈道远战栗回应:“启禀陛下,北伐突厥确有其事……但请陛下容臣细解……”
“够了!”
姬妧一声断喝,打断了陈道远的解释。
随即,她踏下台阶,直逼陈道远面前,以王者之姿俯视,怒斥:“事实如何,坦白从宽!”
面对女帝的威压,陈道远哪敢再隐瞒,连忙叩首答曰:“陛下,确系事实!”
哈哈哈!
得知真相,姬妧非但未怒,反而畅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中,往日的傲慢尽褪,多了几分自嘲与讽刺的况味。
时间缓缓流淌,姬妧情绪渐趋平复。
她凝视着陈道远,冷言道:“陈道远,最后一次机会,把所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朕!”
“如有半点虚假,株连九族,勿谓言之不预!”
陈道远面色苍白如纸,却也只得一五一十地将李遥在泸州起兵后的大事细述,从云州军三十万全军覆没,到北疆总兵罗言战死沙场,再到李遥北伐一举摧毁突厥王庭的壮举,无一遗漏。
就连李遥在西北重镇及九十八郡颁布的一系列治国方略,亦详尽禀报。
终于,陈道远的声音颤抖,泪水满眶,沉痛地总结道:“陛下,微臣难辞其咎:”
“这两月来,微臣全力以赴于大运河的开凿与皇陵的重建这两大重任,致使朝廷疏于监管,让欺君犯上的恶行趁虚而入。”
“北方边疆总兵罗言,由微臣亲自举荐,此番失误,咎在微臣,恳求陛下严惩微臣,以儆效尤!”
言毕,陈道远轻轻拭去脸颊上滑落的老泪,随后毅然取下了头顶的宰相乌纱帽,高高擎起。
呵呵!
姬妧再次发出一声悲凉而又讽刺的轻笑,自言自语道:
“如此看来,李遥确有其功,应得奖赏!”
语音一转,姬妧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不仅要对他施以千刀万剐,更要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贾似道!”
“微臣在!”
随着姬妧的一声厉喝,兵部尚书贾似道连忙跪地膝行而出,低头静待旨意。
姬妧吩咐道:“逆贼李遥谋反作乱,其叛军已攻占我大周西北三镇九十八郡,兵部即刻拟写平叛奏折呈上,朕意欲御驾亲征!”
“陛下万万不可啊!”
此言一出,礼部侍郎洛珈铖挺身而出,不顾生死地上前劝阻:
“镇北王世子李遥在泸州起事,实为情非得已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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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起义以来,李遥北拒突厥,南守云州,实乃替天行道,外御其侮,内安邦国。若硬指世子谋反,却无确凿证据,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哼!
姬妧猛地冷哼一声,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洛珈铖,一字一句,冷硬地说道:
“洛珈铖,你给朕听清楚了——”
“朕说李遥谋反,那便是谋反,何须证据?退朝!”
“陛下......”
……
泸州古城,巍峨镇北王府座落其间。
历经月余离别,镇北王李遥终率领泸州城的英勇将士凯旋归巢,享受那难得的天伦之乐。
他们麾下的北伐、南征双雄师也进入了片刻的宁静调整,为未来的风云再起蓄势待发。
自两月前自泸州誓师,这支铁军一路披荆斩棘,捷报频传,士气冲云霄。
但胜利的光芒背后,连续的征伐也让战士与战马显露疲态,休养生息,成了维系军威的关键。
王府的议政大殿中,李遥正与诸将激辩国事,忽有急报如风至,来自真定郡福亲王府的密信打破了原有的沉稳。
“报——”
“启禀镇北王,福亲王薛鹏特遣使者求见!”
此声浑厚且带沙哑,出自陷阵营统帅高顺之口,响彻殿外。
李遥眉峰微敛,未即刻应答高顺,心中权衡会与不会。
福亲王薛鹏,乃大周先皇姬昌座下八大异姓王之一,出身名门望族于燕赵之地,因在光复幽云十六州中的卓越功勋,深获女帝宠信,封爵福亲王,真定郡为封土。
作为镇北王世子,李遥与薛鹏仅是点头之交,上一次谈及薛鹏,还是父亲李振山赴京参加女帝祭天大典前夕。
薛鹏与李振山同为异姓王,均遭女帝莫名削权,退居二线,但薛鹏的命运似乎更为宽厚。
至少,他未如李振山般,在京师归途染疾暴毙,落得异乡为鬼的悲凉。
李遥暗揣,也许这与薛鹏早年征战不慎伤及根本,致其一生只得一女的隐疾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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