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李二要将自己打入大牢,在场但凡隶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的官员顿时脸色大变,就连魏徵、卢宽和温彦博三人也不例外。
魏徵现任主要官职为秘书监,秘书监为秘书省(内三省之一)主官,官阶从三品。
虽然秘书省并不在李二所说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之内,但魏徵现在还兼着尚书左丞的官职,算起来也属于尚书省官员,所以他也在打入大牢的人选之中。
至于卢宽和温彦博,前者为礼部尚书,隶属于礼部,后者为御史大夫兼中书侍郎,属中书省官员,两人和魏徵一样,都成了被打入大牢的对象。
相较于魏徵三人,长孙无忌就要淡定多了。
他以前倒是担任过吏部尚书和尚书右仆射的官职,不过早就已经卸任了,现在也就是顶着个齐国公和开府仪同三司之名,属于没有实权官职的散官,所以不在李二针对的范围之内。
虽然心中侥幸李二放了自己一马,但长孙无忌还是忍不住暗自腹诽,李二发起狠来是真狠,连嫡亲兄弟都能做出满门连诛之事,好在自己到底是对方的大舅兄,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对李二的命令虽然大为震惊,但程处亮等在场一众千牛卫可不敢违抗圣令,纷纷挺身身前准备拿人。
“且慢!!”
没等程处亮等人来得及动手,魏徵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陛下,臣等跪谏不假,但直言纳谏,乃为人臣子之本分,何来犯罪一说,您不能随意将臣等打入大牢!”
“直言纳谏确实没有罪,朕也没说你们犯了纳谏之罪,但你们擅离职守,犯了渎职之罪,朕依法治罪将你们打入大牢反省一阵,有何不可?”
早料到魏徵等人会不服气出言反驳自己,李二面露冷笑道。
“擅离职守...渎职?”魏徵等人微微一愣。
“没错,就是渎职,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政务繁忙,可你们却在此跪谏偷懒,还一连偷懒了三天,因而导致各部署衙运转,几乎处于了瘫痪状态,朕没治你们一个扰乱朝政罪就算不错了!”
“这...陛下,臣等在此跪谏,那也是尽臣子本分啊,这怎么能叫擅离职守呢?”卢宽欲哭无泪道。
“如何不叫擅离职守,就拿你来说,身为礼部主官,肩上责任重大,即便重病卧床想要休沐,那也需先上书请示,待朕同意后方可,眼下你在此一跪就是三天,可曾向朕上书请示休沐啊?”李二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臣...臣未曾请示...”
知道李二就是想借渎职之罪拿捏自己等人,卢宽无力反驳的垂下了头。
不止是卢宽看出了李二腹黑的小心思,魏徵、温彦博等人也都看通透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知李二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所以全都放弃反驳主动站了起来,准备痛痛快快的去大牢里待着。
当然了,众人之所以这么痛快,主要也是断定李二就是走个过场,肯定不会关他们太久。
毕竟他们人数众多,还都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人实权官员,一旦关久了,整个朝廷肯定会彻底瘫痪,这是身为皇帝的李二不愿看到的。
虽说在两仪殿外跪谏的朝臣足有一两百人,但摘出了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实权官员后,也就剩下不到四十人。
这些人要么是不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散官,要么就是一些只有爵位没有官职的勋爵,总之对李二来说,已经没有逼宫的“威胁”了。
魏徵、温彦博等人起身后,当即便被程处亮命令几名千牛卫押送着离去了,一行百多人浩浩荡荡,走在皇宫里吸引了无数目光。
“叔玠,你现在可支持朕对突厥开战?”
对魏徵等人的离去并未放在心上,李二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王珪问道。
王珪乃现任门下侍中(门下省主官),虽然也属三省六部官员,但在李二露面前已经放弃了跪谏,所以他并未傻乎乎的跟着魏徵等人一起去大牢,而是选择了留在一旁恭候。
“陛下,就目前形势来看,和亲避战的路线已经走不通了,所以臣除了支持陛下开战外,已别无选择。”
虽说有魏徵等人为前车之鉴,但王珪并没有向李二谄媚拍马的意思,他不卑不亢的如实回道。
“叔玠啊叔玠,你这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啊,到现在你还坚定的认为和亲避战是对的么?”李二面无表情道。
王珪摇头:“臣从来没有认为和亲避战是对的,臣只是觉得对当下的我大唐而言,罢兵言和休养生息是最有利的,房杜两位仆射也是这样认为的,当然了,随着突厥使团的覆灭,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既然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天和玄龄、克明一起赶紧复职,这两天你们跪谏闹的三省六部都快瘫痪了,还有一堆政务等着你们帮朕处理呢。”
板着脸嘱咐了王珪一句后,李二扭头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等人:“你们是打算放弃跪谏,还是准备也跟着去牢房待一段时间啊,若是选择后者,朕也可以给你们定个罪名,比如一连三天夜宿皇宫,这罪名要是计较起来,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