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
一场春雨延绵不绝的下了大半日,方才渐渐停住。
彩衣坐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仔细核对着账目。
“姑娘,喝点水吧。”小蝶递过来一杯水,彩衣头也不抬,继续扒拉着算盘,“放旁边吧。”
小蝶在旁边看着彩衣起了皮的嘴唇噘嘴道,“姑娘,你都一整日没喝水了。”
“嗯~别吵,等我算完这些。”
“姑娘,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这不是马上要春闱了吗。忙完这个月,应该便轻松了。”
“那个陈公子,找你来当掌柜的,分明是想累死你。”小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小蝶,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是见我们可怜。”
正说话间,只见客栈门外突然窜进一群人来。
却是万年县县丞身着官服,神色严肃,身后跟着一群威风凛凛的衙役。
“谁是白鹿客栈的东家和掌柜的?”县丞面色不善的问道。
彩衣听到动静,急忙上前询问:“不知官差大人何事?”
“你是何人?”
“我是白鹿客栈的掌柜,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事?”
县丞冷着脸,并未搭话,反而直接走到写满诗词的白墙边,目光逡巡,片刻后,县丞指着客栈内那面白墙上的反诗说道:“有人举报白鹿客栈题写反诗,果然在此。”
彩衣心中一紧,暗道一声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敢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县丞眼神一厉,“哼,怎么了?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衙役们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彩衣。彩衣满脸惊慌,不知所措,大声喊道:“大人,这其中定有误会,我们客栈绝不可能题写反诗。”
“误会?哼~等到了府衙你再解释吧,带走!”
......
陈海正站在自家院子里,和多宝儿望着天空。
“宝儿,这雨看起来算是彻底止住了,明天应该会放晴了吧。”
一旁的多宝儿笑道,“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往后天儿会越来越亮了。”
正在这时,下人急急忙忙来报,说是白鹿书院小蝶姑娘找来,说有急事。陈海赶忙让人进来。
小蝶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见到陈海便跑上来抓住陈海的衣衫,慌张地说道:“不好了,我家姑娘被衙役带走了。”
陈海一头雾水,忙安抚小蝶,说:“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蝶抽泣着说道:“那些衙役一进来就说客栈里有反诗,找白鹿客栈的东家还有掌柜,我家姑娘说东家不在,她是掌柜的,那些衙役二话不说便将我家姑娘带走了,还将客栈封了。”
陈海听完后愣了一下,疑惑道:“反诗?是何反诗?”小蝶带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只听客栈里的学子说什么苍天黄天的。”
陈海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小蝶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陈公子你怎么知道?”
陈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东汉灵帝在位期间爆发的黄巾起义军所使用的口号,但凡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这诗确实是反诗。”
多宝儿在旁急道,“这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
陈海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清楚是何人所为。
但此时他不能自乱阵脚,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然后安慰小蝶道:“别着急,我现在就想办法。”
一旁的小蝶这时又道:“我是让伙计赶马车赶紧过来报信的,出门时那些衙役也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陈海点了点头,反而笑了,“来的好快。”
多宝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少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陈海一本正经地朝着两人说道:“这件事必有蹊跷,你们不要乱了阵脚。宝儿,你去找我母亲,提前告诉一声,免得待会儿,我母亲猝不及防之下受了惊吓。另外你告诉我母亲,先找我二叔想想办法。如果今日我回不来的话,便让她去镇国将军府找唐姨夫,他或许有办法救我们出来。”
多宝儿知道此时已经是紧迫的时候,立马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这事。
说话间,陈海从怀中掏出匕首石灰粉等物什,又将袖箭卸了下来,一并递给多宝儿,交代她妥善保管好,此去衙门,这些东西都用不到,若是被搜走了,将来再取回来时也要费一番周折。
此时,陈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陈海知道必然是那些衙役到了,便让多宝儿现在就去,自己则是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大门外,县丞带着一群衙役站在门外,正要陈家的门房打开大门,让自己一行人进去搜捕。
陈海朗声道:“大人,在下便是陈海,不知大人找在下是所为何事?”
县丞瞥了陈海一眼,“你就是东家陈海?有人举报你们客栈题写反诗,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海点了点头,坦然地走下台阶,倒让那县丞有些意外。
很快,陈海便被带到了长安县县衙内。公堂之上,县丞端坐在“明镜高悬”四个字的牌匾下,神色阴沉,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陈海和彩衣二人则跪在堂下,气氛凝重而紧张。
县丞就客栈内反诗一事对着他们厉声斥责道:“大胆陈海、彩衣,现已查明你们客栈墙上题有反诗,作为客栈的东家和掌柜,你们涉嫌窝藏反贼,尔等可知罪?”
陈海微微抬起头,眼神坚定,反问道:“大人,白鹿客栈只是为学子们提供一个切磋诗词的地方,我们从未有过谋反之心。况且,能在客栈内白墙上写字的必然是客栈里的人,大人完全可以逐个排查,自能知道是谁所写,为何要抓我们两个毫不知情的人?”
县丞一听,顿时怒目圆睁,猛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放肆!本官做事,还用你来教?你以为本官不知排查之法?哼,此事证据确凿,那反诗就在你客栈之中,那反贼要抓,但你二人也脱不了干系。”
陈海却毫不畏惧,淡然一笑,说道:“大人好大的官威。在下所说皆在情理之中,大人如此罔顾法纪胡乱抓人,置王法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