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又垂下头去,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面庞,陈海从坐的地方看过去,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不过更多的还是听你师兄说过。”
阿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似乎师兄褚桥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你见过我师兄?”
陈海保持着谦和的姿态,笑了笑说道,“当然了,褚兄在扬州时帮了我大忙。我也答应他如果在长安见到你的话,看看能不能帮你些什么。”
阿离点了一下头,表示已经知道了,接着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阿离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陈海,缓缓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不是应该说不客气。”陈海笑道,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笑意。“不过你可真厉害,神策军出动了那么多人都抓不到你。”
阿离沉默以对。
陈海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放心吧,有机会的。”随后见阿离不明所以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报仇,还有机会的。”
阿离点了点头,似乎把陈海的话当做安慰之语,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陈海也不再过多的解释,“你……还能走吗?”陈海指了指阿离的大腿。
阿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红晕,不过此时看来却显得有些病态的感觉,“你给我包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尴尬。
陈海见状,摊开双手在空中比划一通,“当时没办法,我见你流了那么多的血,如果不想办法止血的话,你会死的。唔~你可不要讳疾忌医。”陈海的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想来是想比划出血特别多的样子,旋即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看到了阿离的身体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杀自己灭口。
阿离将头扭向窗子的方向,烟火在远处的天空沸腾,冷光映在窗子上,一闪一闪的。“我现在还能坚持,但是走不远。你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休养一段时日,待我伤好一些,我就可以走了。”
“这酒楼,唔~后院有一间屋子,不大,但是很清静,我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他收拾出来,等下我带你过去。”
阿离点点头,“好。”
陈海站起身来,“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陈海再度回到雅间时,只见那扇窗子大敞着,阿离正静静地依坐在窗前,出神地凝望着远处天空中不时绽放的烟火。那绚丽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的轮廓上,更显得清冷。
“有些冷了,一直吹风对你的伤可不好。”陈海抱着一个略显臃肿的包裹走了进来。轻轻地将包裹放在一旁,然后踱步至窗子旁,探头朝院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我先下去在那里等你,待会你看到我后,就从窗户上跳下来。放心,我会接住你的。”陈海说着,伸手指向楼下的某个位置,
“这里的位置不太理想,等下我带你去那里对应的雅间,你从那里跳下去会更稳妥些。”阿离顺着陈海所指的方向,辨认了一下位置,随后微微颔首。
过了片刻,陈海接住了一跃而下的阿离,随后迅速地带着她来到了一处亮灯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陈海曾带着多宝儿研制“烈焰酒”的地方。
房间里已经被收拾妥当,虽然被褥不是全新的,但也十分干净整洁。“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我只让人准备了一床被褥。你放心,我住外间,不会打扰到你。”陈海放下包裹,轻声解释道。方才,陈海找到了刘掌柜,告诉他自己因为有个秘方需要潜心研究需要在这里住几天。他让刘掌柜将之前的房子收拾出来,并且强调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以免打扰自己的思路。同时,他还让刘掌柜派人回陈家知会一声,免得陈思思她们回去后见不到自己而担心。做完这些安排后,陈海这才放心地返回来找阿离。
陈海让阿离坐下,接着自己则缓缓打开包裹,从里面一样一样地取出放置在桌子上——一身干净的衣物,绷带,以及食物和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这是我留在这里备用的。对你而言有些大了,你先将就着穿一下,明日我再带衣服来。”
阿离环顾了一圈房子里的情况,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你是术士?”
陈海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之前我住在这里研制高度酒,这也算是我接手这酒楼后的第一项改进。所以用到了一些特殊的器具,后来因为规模扩大,在城外又建了工坊。唔……就是你救我的那次,我那日正巧是从工坊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陈海说到这里笑了笑,像是想起了当时自己被人截杀,又被阿离所救的事情。
“这些器具搬过去实在太麻烦,后来也就留在了这里。”接着,陈海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酒壶。
见阿离露出诧异之色。
陈海笑了笑,解释道:“这是酒精,是将酒提纯后做出来的,度数很高,不能喝。本来就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用来给伤口消毒效果更好一些。方才止血有些匆忙,伤口其实都没有处理好,所以还是要重新再弄一下,以免伤口恶化。”陈海絮絮叨叨地说着。
就在这时,冷不丁阿离突然开口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窝藏凶手,连累你一家老小?”
陈海微微一怔,随后神色平静地说道:“怕。不过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这酒楼后院有小门。不过对你而言,翻墙可能更习惯些。门外面是另一条街,街上都是一些小的铺子,往东边一点是一大片居民区,再东边便是一片树林。如果有人真追查到这里,你往那边跑就行了。不过今晚神策军的人已经来过这里,应该不会再怀疑的。”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朝着阿离继续说道:“你腿上和肩上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才行。”
“这是什么?”阿离瞅着陈海手里握着一枚弯成半圆的钩子问道。
“是针,可以用它缝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