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儿打来水,陈海将手上沾了些漆的地方洗净,这些画其实很简单,自己在高中时有一段时间酷爱简笔画,因此有一些绘画基础,本以为和这个世界的水墨丹青相比根本拿不出手,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真正有些麻烦的是这个时代没有铁钉,陈海后来想到了用榫卯结构来固定木板与木板之间的连接。好在,终于是完成了。
虽然画的极其简单,但好在色彩的搭配非常均衡,线条也尽量的柔和自然,只是漆的颜色不多,也没有那么鲜艳。彩蝶饼屋这四个字陈海本来是想让木匠雕刻出来的,然后字要高于木板一些,这样会有更自然的立体效果,但是时间有些紧,木匠一时也来不及找了,只好用黑色的漆在几个字和蝴蝶的是少了彩灯,若是有这东西,缠一圈在上面,那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的。
好在看起来最后的效果不错,陈海将货架安好在小推车上后,又将采买来的浅口藤筐放在上面摆好,这是预备放饼用的,最后在用白色的麻布将藤筐罩好,取得时候掀起来就可以,这样又方便又干净卫生,让人一看见就容易胃口大开——这小推车若是推到集市上,肯定老远就能吸引人的目光,保不齐还能引起一股潮流。
小蝶的嘴已经张的足以塞下一颗鸡蛋了,“这画也太......”,小蝶摸着脑袋,像是绞尽脑汁想找出贴合一点的形容词来描述,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彩衣道:“陈公子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雕虫小技,管用就好。”陈海笑了笑,“好了,接下来等它晾干了,明日你们推去集市就行,应该会有些效果。”这个时代还没有立体画的概念,可以说这个小推车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如此麻烦陈公子,彩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是我连累姑娘跋涉千里,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竟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公子为我们二人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即便没有公子的事,彩衣也不过是提前了十年离开潇湘馆罢了。以色娱人的行当,上了年纪也就不受待见了,好在趁着现在年轻,还能做些事情。”
“姑娘这语气……怎么有些像青芷姑娘?”
“噗嗤~”彩衣再也崩不住,站了起来,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小蝶,“我就说我学不像嘛~这个太难了。”
“姑娘……”小蝶无语道。
陈海摆了摆手,“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过几日再来看看,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再和我说。”
“还是要谢谢公子这么费心。”
“唔~那便不能嘴上说说,我得取点好处。”
然后在彩衣二人目瞪口呆之下,陈海挽起袖子,跳进院子里那一洼地里,从地里揪出十几根萝卜,接着叫来多宝儿,两人怀里都抱着萝卜。那萝卜刚从地里拔出来,还带着泥土,两人却丝毫不在意,只随意的抱在胸前。
“走了。”
陈海跟院里的主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多宝儿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宝儿,萝卜可是好东西,生吃助排气,炒着吃也不错,最妙的还是腌了来吃,又脆又香,下粥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少爷,放屁被别人听到很尴尬唉。”
“那有什么……”
一主一仆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的不可闻。
小蝶将木门从里面插死,“姑娘,这画也太逼真了,那蝴蝶像真的一样~”
“那家伙......”彩衣露出一抹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陈海都在醉意楼忙碌着。
“所以少爷是想将客栈做成那些读书人可以在里面题诗那种的?”刘书德诧异的重复着陈海刚刚说过的话。
“不错。”陈海想起前一世的古代,黄鹤楼上那些着名诗人题诗的事,流芳后世,作者的名字也被世人铭记。对于任何一个文人来说,能够让自己的诗作流传千古,被世人传颂,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荣耀。会有哪个读书人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呢?
陈海越想越兴奋,仿佛看到了无数文人墨客纷至沓来,在客栈留下自己的诗作的样子。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如果那些读书人在我的客栈里题了诗,其他人若是觉得好,便会心生敬仰之情。他们会向别人炫耀说:“我同乡谁谁谁,来长安住在哪家客栈,题有什么什么诗一首,那可是名震长安啊~”。如果有人对某首诗表示不满或认为自己的诗更好,他们也会将自己的诗题在上面,与他人一较高低。如此一来,客人们下次需要住店时便会惦记着自己的诗是否被人超越,自然而然地选择再次入住自己的店里。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好在大虞朝文风开放,言论还是比较自由的;只要不是站在大明宫外说我要造反,或者写下我要挖皇帝祖坟之类的出格的事,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虞朝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所以陈海也不用担心像后世某个朝代搞出文字狱那样的事。万一,真有不开眼的人在店里写下什么,大不了拿漆给抹掉就是了。
“二少爷的主意老朽觉得可行。”刘掌柜抚须道,“那明日我便找人来将客栈重新装潢一下。”
“好。”
解决了客栈的事,陈海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府中,刚一进门,便瞧到了准备出门的陈思思。
“二哥,正巧碰见你了。”
“妹妹可是有事?”
陈思思轻笑着,递过来一封信,“凝儿姐姐的回信。”
陈海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陈海接过信揣进怀里,告别了陈思思,便回到了自己院中。
此时还未到正午,阳光通过树枝投下斑驳的树影,陈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打开了信封。
“陈家哥哥尊鉴:
展信舒颜。
久未聆陈家哥哥之音,牵念之情,日盛一日。近日始闻哥哥此前往扬州行商,竟遭诸多艰难险阻,更历生死之劫。凝儿闻此,心忧如焚,日夜祷祝。今知哥哥安然归返长安,欣喜之意,盈满心间,难以尽述。
凝儿近日于深闺之内,亦略有感悟,遂成几首诗作。然自知才疏学浅,若哥哥得暇,恳请不吝赐教。
愿哥哥身体康泰,万事胜意。
郑凝儿
长安,十月廿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