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堂主也听出了沈灵素在阴阳怪气。
都已经合作到这地步了,他对于沈灵素随手挑选的一个炉鼎,竟然还忌讳到需要打断四肢的地步。
分神境对一群金丹怀有戒心,的确很不像话。
沈灵素没拆穿他的防备,浅笑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堂主,你也知道一个废人不够好玩啊?我很欣赏你的品味。”
说完,沈灵素看向江逝舟:“留着吧,别伤了他的脸。”
“若是他再挣扎,别的地方打残一点无所谓。”
孟青立刻不挣扎了。
“……”
堂主没有再阻止,招来个人,命令道:“细查,为何会有贼人混入此地。”他忽然对自已天衣无缝的选址产生了怀疑。
属下恭敬道:“是。”
一旁跟随的邪修:“……”完蛋,他不是已经将那个阵法停了吗?怎么又混进来了人?
好在上次到来的不是正道弟子,这次似乎也不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尚且不知道,重启他们的阵法的人正是太清宗弟子,只不过后者没像两忘宗一样做到丝滑融入邪修氛围,毕竟太清宗的教育还算正经。
这时,沈灵素又挑起了话头:“堂主,贵教的精锐集结好了吗?若是动作不够快,我恐怕幽介王会寻到我等的踪迹,前来此处。”
堂主眼中掠过暗芒,笑道:“那我们尽快离开。”拿到宝物以后若是被幽介王追查到,他自然是会把这一行人卖了,给自已留足了油水,也给幽介王一个面子。
话落,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一处平直的走廊。
走廊尽头的宫室大门紧闭,门侧有数条岔道,道上密密麻麻都是廉溟宫精锐,整肃而森严。
堂主与沈灵素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主道走向宫门。
步伐将近之时,他一挥袍袖,宫门轰然打开。
这间宫室内里十分宽敞,安安静静,堂主视线一扫,竟然发现固守其中的修士无影无踪,反而是通往上座的石阶上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低垂凤眸看来,她穿一袭华服,丁香紫外袍象牙白衬里,袍袖拂动,仿佛漫步宫阙之中的神女,素手却提着一把寻常灵剑。
灵剑是廉溟宫下发给属下的制式,这剑真正的主人必然已经遭遇了不测。
见她气息内敛,堂主眉头缓缓拧起,喝问道:“你是何人?”
阙玉京淡淡道:“杀你的人。”
幽介王的人这么快寻来了?
堂主心中闪过这恐怖的猜测,骑虎难下。
他面色一变,谦卑地道:“那度刹宫遗宝,我廉溟宫愿与无危渊王上共享。”
“恳请上使与宫主协商一番,否则,宫主必定会责罚我等办事不力,甚至与无危渊众位王上心生嫌隙。”
阙玉京:“……”她意味深长看了沈灵素一眼。
看来这堂主被她的师妹师弟忽悠得不轻。
“……”沈灵素也没想到这堂主入戏还挺深。
“带我去找宫主聊一聊。”阙玉京温和地道。
堂主当然不能轻易将旁人带去廉溟宫秘地,讪笑道:“前往秘地路途遥远有所不便,请使者待我联系宫主。”
堂主取出一个漆黑的令牌,灵力驱动,隐蔽的波动扩散开。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虚空中,威严道:“何事?”
堂主朗声禀报道:“宫主,无危渊来使求见。”
阙玉京打量着投影出来的人,廉溟宫宫主的相貌并没有清晰浮现出来,只有模糊的轮廓。
模糊的形象之下,那宫主也正目光定定看着她。
半晌,宫主声音微颤问道:“你对面那人,是真人?不是幻象?”
堂主低声道:“正是,她是得幽介王之令前来协商……”
“蠢货!赶紧自裁!”宫主大怒,尚未说完,立刻挂断!
堂主:“……?”
他缓缓看向阙玉京,表情愈发困惑,这人是谁?
就算幽介王本尊前来,宫主的反应也绝不至于如此。
阙玉京柔和地道:“我们亲自去找他谈。”
“别让他跑了。”
说到这句,她话里那股隐蔽的意味终于暴露了端倪,堂主发现了不对:“你在威胁我?!”
“孤身一人,你又能如何?”堂主强装镇定道。
孟青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谁?!”
堂主看向他:“谁?”
“阙……”孟青说了一点,不敢直呼姓名,“正是我等最敬仰的两忘宗大师姐。”
闻言,杂乱的叫声忽然响起:“两忘宗?”“她是阙玉京!”“堂主,快逃!”
快逃!
就在那些邪修反应过来的同时,他们的反应在某一刻通通停滞在原地,就如时间静止。
地宫中一片死寂。
堂主瞳孔巨震难以置信,手中漆黑的铁令忽然幻化成一个威严而狰狞的巨影,挟着风雷之势骤然扑向阙玉京:“真神庇护!”
阙玉京没有出剑,提着剑走向他,只见狰狞的虚影在她路过时便无声无息散去,女子的相貌在散去的幻影之下仍然清晰如故。
她走近的过程极短,在堂主的心里却无疑漫长至极,一瞬间他脑中连濒死的走马灯都看了两遍……
“两忘宗阙玉京!!”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堂主回想起众多传闻,已经预料到自已凄惨的未来,声声泣血。
天要亡他!
何至于此!
明明度刹宫的机缘在前……等等,为什么度刹宫的人没事?
当然是因为沈灵素不是度刹宫的人。
沈灵素好奇看着他:“大师姐只是走了两步,他怎么吓成这样?”果然这就是实力吗?
贺兰璧匪夷所思传音:“你以为我说大姐名声可怕是骗你的?”
沈灵素:“……”是的,她印象里的大师姐虽然严厉又卷王,但还是个温柔的大师姐。
阙玉京拎起堂主离开,留下一句嘱咐:“在此等待,长老送你们回去。”
“哟,这么多人啊。”太清宗长老正好走来。
“两忘宗,明虚宗,临云宗……”太清宗长老直接略过了自家弟子,闭了闭眼不忍直视。
为什么只有太清宗的被绑着?
就不能有点面子?
与此同时,孟青卑微地道:“什么时候给我松绑?”
江逝舟才想起来,给他松绑。
沈灵素摘下兜帽,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青:“我与同门找着了个阵法,本想抄下来回去询问师长,没料到有位师弟不小心驱动了阵法,就全都过来了。”
“为了引开邪修我跑了出来,现在我得看看他们还活着吗。”取出玉牌看了眼,孟青放下心,“都还活着呢。”现在长老也来了,情况很安全。
太清宗向来多才多艺,就算年轻人都功夫不到家还是很能苟的,他脸上浮现出一点自豪,看向自家长老。
太清宗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