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不平的触感,遍布小家伙全身。
曲真低头看,那些触感果真是来自一条条结痂的伤疤。
新旧不一,哪怕是毛绒绒的皮毛都挡不住。
曲真嘴角拉平,脸色沉凝,对着不远处观察她的其他小家伙们招招手。
其他小家伙们有些胆怯。
曲真耐心等着。
她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在远处胆怯的小家伙们便试探性地奔过来了。
曲真看着她们的动作,目光更沉了。
这些小家伙,叫金木熊。
比普通熊更加小,耳朵更为短,没什么威胁力,天赋是亲近。
即妖族们看见它,都会十分亲切,不忍出手伤它。
可这些金木熊,四肢跑动的时候一瘸一拐,高矮不平。
显然个个都受了伤。
如她怀里这只一样。
妖族禁地,谁会闯进来?
且能忽视金木熊的天赋,对它们出手,为什么要对它们动手。
金木熊只有这么一个天赋,与人亲近又无害弱小,正常人都不会凌虐它们。
曲真跟金丝熊探查伤势,给它们一个个敷上了药粉。
不管是谁伤了它们,说明这禁地之内,存在着连妖方城的人都不知道的残暴冷血的人。
自己不免会与其碰到,是一个麻烦。
处理好小家伙们的伤口后,曲真让其他小家伙自己去玩。
抱着怀里的小东西一路上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曲真不再想着着事。
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走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任何疲惫之色。
若是换做平时,走了半程不到,必定气喘吁吁,心跳如擂鼓。
是因为这山中阵法的作用?
这山中阵法她自踏入山中就已察觉。
可她居然看不出是何阵法,连是何作用都看不出来。
如此断定,是个不输于炎城护城阵法的大阵。
这阵法于她无害,猜不中,曲真便不想了 。
等走完了阶梯。
入目是苍寥的各形云朵,矮矮的,到曲真的腰间挤着她。
云朵下,是一块平地,不大不小,延伸往前,是陡然陡峭的悬崖。
曲真没看到楚云间的墓。
只看到蓝色的小花层层叠叠。
她放下怀里的小妖兽,小妖兽四肢碰地就一溜烟跑走了。
只剩她径直往悬崖边走去。
曲真停在悬崖的前一点点,只差一脚,便会踏空,跌入这万丈深渊。
她开口,声音在此间回旋。
“晚辈曲真,前来叩问圣花,请求替上任妖王遗孤林乌,夺妖王之位。”
有风忽起,曲真发梢随风而动。
蓝白妖灵花随风点着头,有规律地摇曳着,一圈圈波浪在妖灵花丛荡开。
曲真等得腿麻了,背脊依旧笔直。
她懂得有时能怠慢,但有时必须严谨对待的道理,没有随意找地方坐下等。
窸窸窣窣细小的声音响起。
曲真仔细去听,声音却愈发大,化为不辨雌雄的正常音量。
“为何?”
曲真:“了结因果,报恩,也为,一己之私。”
曲真说得坦诚,原以为自己会因这个答案被好好拷问一番。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你太弱。”
病弱,身弱,修为弱。
这番直白的羞辱,若是换作寻常人,说不定就觉得自己没戏,愤愤拂袖而去了。
曲真眸光坚定:“妖王之位的争斗,弱不弱都可以参加。”
大不了强者为胜,弱者一个不茬,便死在其中,成为强者的垫脚石。
“尽管如此,你仍需要历练。”
曲真以为这是叩问失败了,要打发自己的意思。
有些疑虑,也许这些问话会有些打击人的自信心。
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难捱程度吧?
“呜呜呜”
“呜呜呜”
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倏地从周围的妖灵花上响起。
曲真的脑海被这声音扰得疼起来,分成了两半。
一半还是自己的。
一半却早已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去到妖灵花上,与它们共同对付着原本自己。
脑子如同千千万万根细小绵密的针扎着。
曲真懂了,果真是有些难受,不愧会让人闻风丧胆。
“你要让它们高兴。”
那道声音如是说。
高兴?
她得承受这脑海撕成两半的痛苦,还得哄它们高兴?
曲真觉得难以置信,如今别无他法,便只能试试了。
她便用自己最擅长的,她便在妖灵花面前,将它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紧接着曲真麻木地发现,这一试,简直要她的命。
越夸,妖灵花便“呜呜”得越起劲。
果然,妖灵花不像是她师门里的人,只要夸夸就能收获满满。
曲真这下不止脑海了,神魂都牵扯得疼起来。
神魂……
曲真捂住耳朵的动作顿住,这声音居然能影响人的神魂。
可惜是伤害的作用。
若是能治愈神魂就好了。
曲真不由苦笑,这呜呜声,仔细听去,隐隐约约如同是奏乐。
如果,它们能有那么一句在调上,那自己起码也不会这么痛苦。
曲真的神情倏地僵住,心道,不会吧?
左右无法,只能一试了。
曲真手中凝出极细的水刃,挥出砍掉不远处矮树的细枝。
再上下简易削了几下,形成了个粗糙的竹笛。
“呜呜”声中,便混入了笛声。
忽高忽低,高时如战士快马,驰骋沙场,激扬热血。
低时笛声平缓,舒缓人心。
似乎是被笛声吸引,妖灵花的呜呜声,渐渐跟着笛声的调子,与其融为一体。
妖灵花的声音,不再让曲真感到头疼欲裂。
曲真恍惚来到了一个地方。
四四方方的密封空间,触目是黑白各分两色。
面前摆放着一座冰棺。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里面。
曲真上前,看清棺木上的人时,眼眸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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