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邱大夫“你就是那胆小的儿儿儿儿…”的京剧声下，李大利出了邱大夫诊所的门，出门后他又掏出双肩包里的传单，他要把这些传单都传出去，赚钱！眼看着时间已经非常有限了，他想要选择逢人就发战略，不能管那么多了。

    李大利刚刚出邱大夫的诊所前，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4点钟整。他记得厉老板说下午4点半要在下车的地方集合，审核发钱，说5点前全部发完，车就开走了。那离集合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离最晚5点前只剩一个小时了。

    傍晚5点肯定不行，还要留审核时间啊。

    李大利边走脑袋里边寻思，剩下发传单时间只有三十分钟时间，顶多还有五十分钟时间。那就逢人就发，只发传单，不发健身体验卡了。发健身卡要耽误介绍时间，而且健身体验卡不是当场考核，可以明天再发，反正这个一张卡十块钱是自己收的，不用上交，明天再想着怎么发出去吧。

    当务之急是把六十张传单发出去！

    六十张发出去后才能拿到一百五十块钱啊！

    钱，钱，钱，现在手上已经身无分文的李大利，满脑子的钱，要赚钱！

    李大利拿着传单在背街小巷的一路，边走边想话术，可一直走到巷口都没遇到一个人。

    此时的李大利心里可是恨透了油子了！

    你个油子！

    厉老板让你带我，说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让你照顾我这个新人的，可你怎么那么坑我？把我骗进了背街小巷。看到我被揍，你油子的脚底跟踩了油一般，跟老鼠见到猫一般，跑得那个贼拉快啊！油子！看我再遇见你，不好好说道说道！”

    出了背街小巷，李大利又来到了当初下车的地方。他发现，厉老板的车子还没开过来，也没看到他们那拨发传单人的身影，油子的身影更是看不到。他记得当初油子是往商场方向走去的，他也学着油子走了过去。

    果然，往商场方向的人越来越多。李大利心里想，发传单的老手，是和传单新人不一样哈，人家早就摸清了套路了。

    远远地，李大利发现，现在的商场好漂亮啊，整个商场的布局又高端又大气，和他进监狱前九十年代商场完全不一样的布局。他感觉不像是之前的一栋单体楼商场，而是现代商圈模式。一排高端大气的商场，周边餐饮游客乐停车设施。

    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是五彩缤纷，或青春靓丽，或意气风发，或高贵典雅，或大包小包收获满满。有踩着高跟鞋摇曳的身姿，有高昂着头颅45度斜视着天空的傲娇，高傲之态拉满，富贵之像拉满，暴发户之态拉满，财大气粗之态拉满！

    李大利感觉，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仿佛每个人的脑袋上都贴着大头贴：嘿嘿嘿，过来看嘿，看咱多有钱嘿！

    李大利观察了一番后，梁实秋散文《中年》里写的一段突然跳入到他的脑海中：磕头碰脑的尽是些昂然阔步满面春风的角色，都像是要去吃喜酒的样子。

    不怵他\/她\/它！

    他是男的，她是女的，它是畜牲，他\/她\/它\/一堆白菜，一堆屎。

    他蔑视地想：这一群群高傲，财大气粗的人群中，隐藏着多少畜牲，多少屎！

    忍住！稳住！亮出你的眼神来！

    顺拐老头的话，邱大夫的话，齐刷刷出现在李大利的脑海中。

    身无分文的李大利，在眼前个个富气逼人的人群中，突然自信心爆棚，他要给自己找信心！要给自己打气啊！否则，在这群有钱人面前，他，曾经的知识分子，现在身无分文，脸皮薄，发传单的手伸不出去啊！

    伸不出去怎么行？时不我待了啊！

    我，落魄知识分子，虽然是没钱了，一分钱没有了，但我丝毫不虚你们！

    tNNd，阿q精神用起来！

    忍住，稳住，射出犀利眼神！

    但要带点笑～～～

    李大利一阵心理建设完，笑容可掬地，他伸出了发传单的手。

    接传单的是一对情侣，女的漂亮，男的帅气。

    李大利传单递过去的时候，本来那对情侣是没接的，其中的男士还露出了恩爱被打扰的怨气。但看到李大利鼻青眼肿的脸，额角创可贴，好似嘴巴子被扇的纱布造型，还有犀利的眼神，假笑，吓得两个人都伸出了手。

    李大利看了，赶忙又抽出一张，又递出了一张传单。

    两张传单，送出，没费他一句话，他刚刚心里琢磨的话术都没说出来。

    那对情侣接了传单后继续快步前行，前行的路上两个人嘀嘀咕咕，李大利对他们的背影喊道：“5米以外再扔哈！”

    这个“5米以外再扔哈！”，引来了周边其他几个行人的注视。

    看到有人望向他，李大利向注视他的人友好地递出传单，大家看了都赶忙接单，没费他一句话。连“5米以外再扔哈”这几个字都省了。

    陆陆续续又发出了几张后，李大利继续前行，突然，他看到人群中油子的身影！李大利偷偷地走了过去，来到他的身后。

    就见油子手里已经没有了传单，正将手中的健身体验卡递给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大圆脸，齐耳短发，身材1米65左右，虽身材臃肿，但属于可塑之身材。好好锻炼锻炼，能练就苗条之身，淑女之范儿。

    就见油子看到那个女孩子接过后，夸道：“小姐姐你这身材可真好啊，稍加锻炼就能成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范儿。这个体验卡，十元一张，享二百八十八高档健身器材。这些健身器材可拉伸，可塑形，通气活血，强健身心。我看小姐姐有点虚胖，我敢保证，锻炼一次，你那个虚胖就能显着改善！你看我，瘦哈，你知道我以前多胖呢嘛？二百二十二斤！你知道是怎么瘦下来的吗？就是健身器材锻炼出来的，还有，我这人属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型，我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这个气呀，胖啊，虚啊，就都出去啦！”

    李大利在油子身后听着，恨不得踹他一脚：“你？你路见不平一声吼？你看到我被群殴，你的脚底都抹了油！”但他想了想，人家油子跟你无亲无故，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人家撒腿就跑没有任何过错。心大点，别小气哄哄的。

    也许是他强行给自己心理建设过，打肿脸充胖子的李大利突然不再记恨油子了。

    就听油子继续说道：“小姐姐，不瞒你说，我发传单是在体验生活呢，就是因为我享受到了健身带来的好处，所以我要推广出去！我当初也是虚胖，不是实胖，实胖不好减，虚胖好减。我这手上还有4张体验卡，你给我三十块钱，我给你4张体验卡，合着你要享受二百八十八乘以四次的高档健身器材，太划算了啊！你算算算算，二百八十八乘以四等于多少？我数学不好，小姐姐数学好不好啊？你帮我算算算算”

    “我的数学也不好哦！”被油子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姑娘娇滴滴地说道。

    “我数学好，一千一百五十二！”油子身后的李大利脱口而出。

    油子听了，并没回头看是谁说的，直接叹道：“一千一百五十二啊！赚大发了啊！减去你给的三十块钱，再算算，再算算，合着你不花一分钱，就享受到了多少？多少的高端健身器材？”

    “一千一百二十二！”李大利脱口而出。

    “对，一千一百二十二！”油子接话道，接完话，他抹了抹口吐芬芳的嘴巴唾沫星子，往身后望去，他想看下，是谁数学那么好，帮他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