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听到李大利喊的“二百九！”，厉老板目光转向李大利，说道：“算的快啊！厉害！诶？大兄弟，我看着你像个文化人，文化人现在过的很窘迫吗？不应该啊！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你这岁数，你们文化人，应该是时代红利的受益者啊？！”
听得李大利又是满脸通红。
接着，厉老板又说道：“不像咱这大老粗，这个年代，就是我这小学没毕业的，大老粗，也是机会无限啊，这不都有机会给你们零工的当桥梁啊！你说没有我们，你们喝西北风去啊！听到没有？二百九！发床单，哦，不，发传单，发传单行业的天花板啊！还有没有多要点，多赚点的？一会儿你们下车我们就开车回去了，我这边任务还多呢，4点半再回来，给你们发钱！”
“我我我，我我我！”除了李大利外，几个人都伸手喊道。
厉老板又把手中一打打传单，递给之前药店发传单的人，边递边说道：“这个要强调下后，拿了两百张的，要按两百作为基数算百分之六十哦？也就是，两百的百分之六十，一百二，是你们的一百五全工资的基数喽哦？”
“啊？也就是我们要传单投递成功一百二十张，才给一百五啊？”之前药店发传单的人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以为呢？要是还六十张算基数，你们赚的天花板都顶破了啊？文化人，给他们算算，基数六十，二百张，他们能赚多少？基数六十，一百张，他们能赚多少？基数一百二，二百张，他们能赚多少？”
李大利完全忘了刚才这个黑脸大块头厉老板对他的讽刺了，脑子里飞速旋转：
基数六十，二百张：按前期设定，发满六十张算全工资一百五十块钱，多出部分，每十张多加十块钱。那二百相对于六十，多出部分就是一百四，150+140=290
基数六十，一百张：多出部分是四十张，150+40=190
基数一百二，两百张：多出部分是八十张，150+80=230
脑子里快速算完，李大利又举手喊道：
“不算十块钱体验卡一百块现金，基数六十，二百张，得290！基数六十，一百张，得190！基数一百二，得230！”
“听听！小学都上过吧？还没算体验卡一百块钱！这一百块钱，等于是白给你们的！一般人都爱贪便宜，传单他不收，十块钱现在都掏得起，十块钱换二百八十八块钱的免费健身器材体验，一般人都舍得掏，这一般人要年轻人中年人哈，小孩子和老头老太婆就不要给递了哈！”
“扯远了！再说，你们自己看看，如果还是按六十块钱做基数，你们二百张的，要得290！你们不觉得自己太黑了吗？你们好意思拿吗？人家老板也不是开粥房的慈善组织，现在慈善组织给钱还一堆限定条件呢！”
看到大家犹豫着，想接单不想接单的样子，厉老板又缓和了口气说道：“不错啦！这个文化人大兄弟这不给你们算出来了吗？一百二，两百张，得230！比六十，一百张，得190，多40块钱呢！四大四十块钱啊！快拿着，接起！”
“接接，谢谢厉老板，谢谢厉老板！”
接起传单的人说道。
厉老板环视了车里的人一遍，又说道：“嗯，好了，差不多了，你们记着哈，不要去大ALL里面去发传单哈，也不要离的太近，具体地点你们这个区域范围内随便选，反正有记着有暗线监控哈！”
看了眼李大利，厉老板又说道：“那个谁，你新人哈，你就跟着坐你旁边的油子，让他带你，你听他的哈，从现在开始，你们现在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啦，油子，照应点这个文化人哈！”
“好好好！”坐在李大利旁边的之前药店发传单的，油子点头哈腰道。
“好，都下车！”厉老板厉声吼道。
哆哆嗦嗦地，点头哈腰地，几个人都下了车。
“嗖！”
厉老板的七座面包车疾驰而出。
盯着疾驰而出的面包车背影，李大利听到几个人骂骂咧咧：
“啊呸！tNNd！赚这点小钱，特么的一堆限定条件！”
“啊呸！tNNd！真特么会算啊！妈要发出去一百二十张，一百五才到手！”
“就是！啊呸！tNNd！我本来不想接的，但厉老板递了半天不接不好的，以后还要靠人家提供机会啊！”油子说道。
“就是！一堆限定条件！啊呸！tNNd！我都不想接，但看你接了也接了，反正我们老干的了，本来一个小时就能发一两百，两三百张，哎呀，拿着嘛，多40块钱，也不错啊，买包烟也不错啊！”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啊呸！tNNd！一堆限定条件！……”另一个还没抱怨完，李大利看到，一个拿着扫把的环卫工人走了过来。
就见环卫工人边用扫把涂着地上的痰，边机械地说道：“此地禁止吐痰，文明靠大家，健康你我他。”
“健康你我他个屁，健康！啊呸！”
李大利看到，从他们中间走出来一个抱着传单的人，对着扫把直接吐了一口浓痰。
看到吐到把上的痰，嘀嗒而下，那个环卫工人也被激怒了，但压住怒气说道：“我看你这小伙子长的抻抻展展，穿的也是人模狗样的，怎么那么不文明呢？不能随地吐痰，讲文明，懂礼貌，小学老师没教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你是小学老师啊？你一打扫卫生的，这不就是你的活儿嘛？！我们不吐痰，你哪有活儿干？你不干活就白拿工资啊？便宜你啊？！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拿着钱不干活的！”
“谁，谁，谁拿着钱不干活儿啊！哎～算算算，不跟你们年轻人一般见识，你们年轻人，祖国的未来啊！我真对祖国的未来有你们这群年轻人担心啊！”
“啪！”地一下，那个环卫工人把扫把扔到地上。
李大利看到，这个环卫工人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灰白的头发，皱纹布满怒着的额头。
他感觉这个环卫工人跟他爸爸岁数差不多，也是心酸，帮那人拾起扫把，说道：“您别生气，都不容易，他们发传单的也不容易”
“他们？你不是吗？你不发传单吗？特么的我看就你能！算数算的快哈，得厉老板喜欢哈！你是发六十张就算一百五，我们要一百二才给！特么的凭什么？！”那个刚才吐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人对李大利怒道。
“吸～呼～吸～呼”
李大利气得只会喘大气。
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想反驳：自作自受！这不是你们为了多赚那四十块钱，自己找的嘛？这不是你们自己在自作自受嘛！
但想了想，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人，无知，无德，属于典型的垃圾人，欺弱怕硬！这么无知无德的人，你纵使给他道理说破了天，他也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像监狱七监区里崔老师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固执地以为自己是对的！
“吸～呼～吸～呼”
此时，看着环卫工人离开的背影，山川市监狱七监区里，崔老师呢子大衣的背影突然涌现在李大利的脑海中。
只不过崔老师的背影和眼前这个环卫老人的背影，一个是潇洒的背影，一个是无奈无助的背影。
“散，散，散，别聚集，一会儿警察来了！文化人，跟着我，我跟你说哈，你到那个背街小巷里去发，那边人多！”
油子跟李大利说道，边说边给李大利指路。
内心感激着，李大利顺着油子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