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起身准备扔方便面盒的时候，他看到坐在他座位斜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张大嘴巴，正在眼神呆萌地盯着他。李大利站起身经过的瞬间，他听到那两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说他好帅啊，帅呆了，说好喜欢他这个型啊！李大利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内心更是一阵困惑。

    他在想，他到底是什么型啊？刚刚那个中年妇女说他是缺德倒霉样子，说他胡子拉碴的，看着就恶心，说他穿的什么衣服啊，说臭死个人，说跟叫花子有什么区别，说他胡子拉碴脏兮兮的样子。刚刚他姐姐回怼那个人，说他胡子拉碴更帅，帅死你！现在两个小姑娘又说帅呆了，说好喜欢这个型，他到底是什么型了啊？！

    扔完方便面盒，李大利看到高速列车的厕所门口上面的绿色无人标识，推门进去，装作去上厕所。他其实并不想上厕所，他是为了照镜子。

    刚一推进厕所门，一股熟悉的火车厕所味迎面扑来，但可比他坐的绿皮火车厕所味好闻多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坐的绿皮火车，都是直排式厕所，粪便等排泄物直接排到火车铁轨上。他记得他开始坐绿皮火车的时候，还经常设想，好恶心，铁路巡道工不但负责检修铁路轨道，还得负责收集便便不成？李大利，好奇心很重，他本来是为了照镜子看他容貌的，但看到并不是以前的直排式厕所了，而是真空集便器，好奇害死猫。他专注地研究起了新式装备。

    他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他坐绿皮火车的时候，火车卫生间都是铁皮地板，粗陶瓷蹲坑，后来是塑钢等硬质材料的便池。出狱后他从山川市开往京市的绿皮火车上，他记得是不锈钢直排式厕所。如今在城际高速铁路上，他看到的是真空集便器。

    这个真空集便器，李大利盯了半天，琢磨了半天。他想，这么小的孔，万一拉粑粑，大便，可怎么冲下去哦！仔细观察，他看到旁边墙体上有一个正方形的不锈钢框框，框框下侧写着冲水按钮。

    好奇害死猫，为了试验，李大利脱了裤子，蹲在厕所上，他想试试。

    正在李大利脱了裤子刚蹲下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进来，吓的李大利惊慌失措地赶忙拉起裤子站起。

    他都忘了，他刚刚忘了关门！

    他本来目的是为了照镜子的，并不是为了蹲厕所的，所以进了厕所后并没有把门关上。

    刚刚推门进来的人就是之前呆萌盯着他的小姑娘之一。

    看到里面蹲着一个人，那个小姑娘也吓得“碰”地一下把厕所车门关上！

    “碰！”

    那个重重的关门“碰”声也让李大利脑子又是一震。

    脑子真是坏了不成？！

    此时，昨天沽区第二人民医院好似头上转着疑惑圈圈的精神科医生，又突然出现在李大利的脑海中。

    他曾经心里嘲笑过人家是脑袋坏了的人！没想到，此时的他，也是脑袋坏了不成？！

    匆忙地，李大利赶紧提上裤子系上皮带，也不敢再照镜子，赶紧出了厕所。

    此时，李大利看到他姐姐从旁边走过来，手里甩着水，问李大利上厕所了啊。李大利嗯嗯着说是。他姐姐看到他手上还是干干的，提醒他，上了厕所要洗手！说旁边就是洗手台，洗手台上有镜子，让他照镜子收拾下脸和胡子茬。

    李大利听了他姐姐说的，脑子又是一懵，脑子真是坏了不成？洗手台上有镜子啊，怎么想着去厕所照镜子啊！厕所那点镜子能照出点什么啊？！

    但走了几步，看到洗手台前站着的就是刚刚推厕所门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正在对着镜子用水拍脸，李大利羞得没敢过去，又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回到座位后，李大利的姐姐看到他并没有洗手，又嗔怪了他一番，李大利装作听腻了的样子，闭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

    李大利的姐姐看到他好似听腻了一样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盯着车窗外越来越黑天空，还有一闪而过的黑暗景色。

    此时的李大利，虽然装作闭目养神的状态，但他耳朵灵的很，他仔细听着那个姑娘的脚步声，感觉到那个姑娘从厕所走了回来，又坐回到原来位置上后，李大利长叹了一口气。

    那长叹的一口气，好像是为了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多亏那姑娘没找他麻烦。刚刚那个辱骂他的中年妇女真让李大利害怕了。

    此时，放下心来的李大利听到对面两个老头的对话声。其中一个老头说：“嘿，老六啊，你行啊！听说你们家里有四辆车啊！”

    李大利听到，那个被称作老六的老头回应道：“嗨！行嘛行啊！才四辆车，人家王老五家里买了五辆车，一天一辆，换着开！这不尾号限行了吗！人家一辆车一个牌照！”

    “哇靠！一个人要开那么多车吗？”刚刚问话的老头问道。

    “嗨，你就不懂了，马老师，一个人？！谁说是一个人啊！他一辆，他老婆一辆，他儿子一辆，他儿子媳妇一辆，还给他孙子留了一辆！人家有钱！”被称作老六的老头说道。

    “嚯！有钱！”那个被称为马老师的老头羡慕道。

    “其实有嘛钱，我偷偷告诉你哈，都是贷款的！去年不是赶上金融危机了吗？他们家落魄了一阵，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也不又怎么倒腾的，好像又起来了！”被称作老六的老头说道。

    “哇靠！他儿子是干嘛的啊？听说四万亿了吗？”那个马老师问道。

    “似嘛玩意？”被称作老六的老头耳朵凑过去问道。

    “似嘛玩意？！四万亿！说用这四万亿提振经济，还提出了什么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十项措施！”马老师说道。

    “哦，不懂，我没你们文化人懂这些！”被称作老六的老头不懈地说道。

    “嗯，估计王老五他儿子是在十大产业里，他儿子之前好像是干汽车配件的吧？汽车行业就在十大产业振兴规划里！”那个马老师说道。

    “什么十大产业啊？”被称作老六的老头说道。

    “哦，今年国务院不是提出十大产业振兴规划嘛，有钢铁、汽车、造船、石化、轻工、纺织、有色金属、装备制造、电子信息，还有现代物流。十大产业，他儿子汽车配件不就是在汽车领域嘛！”

    “哦哦，管他干什么的呢，人比人气死个人啊！人家王老五命好！”被称作老六的老头说道。

    “呵呵，人比人气死人，你刘老六命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