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随着朱祁钰拔出天子剑,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住了,现场瞬间沉寂下来。
半晌,朱祁镇往步辇的靠背处猛地一靠,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作为直面朱祁钰气势的人,朱祁镇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淋淋。
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无尽的波涛,随时能将朱祁镇这只小舟无情吞没。
在朱祁镇的身旁,喜宁也吓得腿脚发抖,险些要站立不住。
朱祁钰的身上,有对敌瓦剌后养成的杀气,但更多的是来自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那位冉闵大帝。
冉闵号称“屠夫天子”,有数百万人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上。
自身更是史料记载的千人斩,冉闵一生征战当中,有上千人被他亲自斩杀于马下。
可以说朱祁钰身上的气势,都是从尸山血海当中,一点点叠加起来。
“悼”指代其旺年早夭,冉闵的谥号是武悼,他牺牲的时候还不足三十岁。
所以,冉闵身上的这股气势,与同样年轻的朱祁钰十分契合,都是那样意气昂扬,锐不可当。
不远处,感受到这股气势,这群大臣心头狂震,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杀意满满的朱祁钰。
眼看着朱祁钰杀意逐渐高涨,于谦连忙站出来,急声说道:“陛下!”
“太上皇乃陛下兄长,虽然行为上有不妥之处,但不至于刀剑相向,臣恳请陛下三思!”
说完,于谦朝着朱祁钰拱手行了一礼,企图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为了大明的朝纲稳定,于谦必须阻止朱祁钰,避免弑兄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其余大臣也反应过来,他们纷纷站出来,出言劝阻朱祁钰。
王直一向稳重,但此刻他语气急促,说道:“太上皇受奸佞所惑,请陛下明辨忠奸。”
老臣胡濙性子急,他开口劝道:“此事于礼法不合,陛下切莫因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内阁大臣陈循站出来,说道:“陛下,事不至于此,还有回旋的余地,万望三思。”
有分量的大臣都站了出来,他们对朱祁钰进行劝说,阻止他后续的行动。
只是碍于朱祁钰强大的气势,他们并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在远处观望。
位于朱祁钰身后的王文,他同样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意。
与其他大臣不同,王文此刻内心十分纠结,皱着眉头不断地进行思索,权衡其中利弊。
最终,王文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决定全力支持朱祁钰所做的一切事情。
如果朱祁钰真的要杀太上皇,那他一定会用心周旋,帮朱祁钰淡化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另一头,朱祁钰直勾勾地盯着朱祁镇,把他吓得浑身冒汗、腿脚发抖。
此刻,朱祁镇才真正地想起来,朱祁钰在战场上强悍霸道、纵横无双的身影。
此时,他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悔之意,以及那股深彻灵魂的害怕。
对于诸位大臣的劝说,朱祁钰依旧不管不顾,迈步朝着朱祁镇的方向缓慢行进。
“陛下!”
看到朱祁钰突然有了动作,以于谦为首的大臣们顿时着急,集体失声喊了一句。
下一刻,这帮大臣便要朝着朱祁钰的方向走过去,想要亲自前去阻拦。
但是,有两道身影拦在了这些大臣的面前,他们正是王文和王诚。
见此情形,王直开口说道:“王文,快点让开,别拦着我等的去路。”
王文毫不退让,沉声说道:“皇家事皇家了,此事并非我等可以插手,只可静观其变。”
听到这话,胡濙急声说道:“此乃手足相残,趁陛下还未酿成大错,速速让开!”
王文神情坚定,咬着牙说道:“不让,我等皆是陛下的臣子,怎可阻拦陛下行事。”
“王文!”
眼看王文不退,众臣尽皆面露焦急,不少人更是对他怒视相向。
这时,于谦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拦在前面的王文和王诚用力推了一把。
虽然于谦同为文臣,但是他曾随军出征,又以兵部右侍郎之职巡边多年,并非文弱书生。
所以,于谦这一推直接将两人推开,冲破阻拦以后,众臣纷纷朝着远处望去。
那边,朱祁钰已经走到朱祁镇的跟前,右手拿着的天子剑散发出阵阵寒光。
步辇上,朱祁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面色发白,整个人慌乱不已。
随后,朱祁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求你不要……我不想,别杀……”
看着面前吓破了胆的朱祁镇,朱祁钰嗤笑出声,脸上满是不屑。
突然,朱祁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喜宁,并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拽倒在地上,然后拖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大惊失色,朱祁镇更是吓得站了起来。
朱祁钰的力气大得吓人,喜宁脸部着地,被一股巨力牵扯拖行,没几下便浑身是伤。
拖行数米以后,朱祁钰松开了手,喜宁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正要松一口气。
但下一刻,朱祁钰抬起一只脚,朝着喜宁的身体猛地一踏。
“啊——”
惨叫声传遍整个奉天门广场,喜宁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这样血腥的场面,让远处的那帮大臣心颤不已,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朱祁钰如此暴力的一面。
脚下的喜宁还在挣扎,但朱祁钰并没有理会,而是把目光重新看向了朱祁镇。
这一次对视,让朱祁镇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也不敢把目光移开。
朱祁钰踩着喜宁,冷声宣布道:“妖宦喜宁通敌卖国,致使紫荆关陷落,数万军民死于非命,罪不可恕,当斩之!”
话音刚落,朱祁钰举起天子剑,随即寒光闪动,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染红了皇宫的青砖。
喜宁的人头滚落在地,他的脸上还带着恐惧,两只眼睛凸起,死状极为惨烈。
面对这样的情景,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大臣们,一时间也没了动作。
他们面露惊诧,所有人都微微张大嘴巴,眼睛不停地朝远处望去,试图分析当下的状况。
现场,唯有王诚能保持冷静,整肃宫廷那晚,朱祁钰刀斩徐宾,与现在的景象极为相似。
至于朱祁镇,他早已吓得失了魂,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