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孔明灯升到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见的地方，江澄抿着嘴退出了蓝曦臣怀里。
他被吻的晕乎乎的，一颗心却激动的可怕。
他拉住蓝曦臣的手：“今夜不睡了可好？”
蓝曦臣显然是会错了意，他眉心一挑，扶着江澄的后腰：“你可受的住？”
江澄额角青筋突起，一掌拍开了蓝曦臣的手。
“我不是那意思！”
蓝曦臣清了清嗓子：“江宗主您重新说。”
江澄忍了又忍，转头御出三毒，抓着蓝曦臣就跳了上去。
夜风扑面而来，他们身侧是流光满目的灯火。
江澄御出避风咒，对着蓝曦臣道：“之前不是说送你礼物吗，现在过去刚好，说不定还能赶上日出。”
蓝曦臣一顿，缓缓收紧江澄的腰：“我以为，刚才的烟火就是你给我的礼物了。”
江澄目不斜视的专心御剑，他嘴角勾起笑道：“若是如此，泽芜君，你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
“对我来说，只要是你给的，全部都算作礼物。”蓝曦臣用下巴蹭了蹭江澄的头顶。
江澄无视掉蓝曦臣的话中的肉麻劲儿：“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讲话一套一套的。”
蓝曦臣笑道：“从未，我一向如此。”
“尤其是对你。”
江澄一脸麻木的看着夜色，决定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选择暂时性听不见后面那人说的话。
身后的蓝曦臣笑的无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般幼稚了？
看着江澄白皙的后颈，蓝曦臣想，应是因为面前的人。他揽紧江澄的腰，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轻轻吻了江澄飞扬的发丝。
江澄咳了一声：“你快勒吐我了。”
蓝曦臣隔着衣衫摸了摸江澄的肚子：“怎么会，晚膳过去那么久了，应该已经消化完了才是。”
方才偷偷在船上吃完一碟甜点的江澄：“......”
“少废话，你无聊就给我闭眼休息。”
蓝曦臣果然不说话了，只是揽着江澄的手，松了一点。
夜色茫茫，御过无数座山时，江澄终于看到了破晓的光。
只一瞬，整个天边便亮了起来。
他赶紧道：“蓝涣！”
蓝曦臣：“嗯，我没睡。”
江澄：“你快看啊，前面，太阳要出来了。”
蓝曦臣应声道：“我看到了。” 他握了握江澄手，“休息一下吧晚吟，一晚上了，换我来御剑。”
江澄打岔道：“换什么啊，你识路么？”
蓝曦臣：“嗯，不识。但你可以告诉我。”
江澄甩了甩身后的头发，道：“不行，一会儿你负责看，我负责带你看。”
蓝曦臣嘴角溢出笑意：“你到底打算带我看什么呢。”
江澄神秘道：“自然是你最喜欢的。”
蓝曦臣无奈，只好继续抱紧江澄的后背，与他挤在一起看火红的日出。
直到云朵染上金色，江澄终于缓了缓剑下的速度。
江澄：“准备好了吗？”
蓝曦臣看着面前一座高山，绿的发青：“准备好了，就是这个么？”
江澄收声道：“不是，抓紧了啊。”
他灵力翻涌，御着三毒狠狠朝上准备翻越面前这座高山。
山顶云层浓厚，使人模糊了视线，在白茫茫的云层中穿过，直到三毒渐停下缓，才终于翻过了那座山头。
随后，连绵的小山坡，高矮不一的出现在蓝曦臣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但此刻洁白的不再是云朵，而是漫山遍野的梨花。
梨树被人种满了整个山头，入目一片，皆是花白。
青山看不清原貌，只有随风起飞的花瓣，宛如深冬的雪天。
蓝曦臣怔在原地，看着连绵不尽、漫山遍野的梨树，一时竟忘了开口说话。
江澄将蓝曦臣的怔愣收入眼底，他心满意足的转身，御着三毒朝下停住后，又缓缓向前飞行，带着蓝曦臣一点点的欣赏山野的全貌。
平南的千亩地产，江澄真的全部栽成了梨树。
在株洲结界中的话，他未曾食言。
地下每一棵生长的树，每一朵盛开的花皆是他对蓝曦臣赤裸裸的爱意。
江澄心情舒畅道：“怎么傻了？昨晚上还巧舌如簧的泽芜君呢，不会被我给落在半路了吧，嗯？”
见蓝曦臣没答话，江澄不得不御诀，让三毒自己朝前飞，他转过身去，轻轻蹙眉道，“说话啊你。”
下一秒，他就被蓝曦臣用力的按进了怀里。
头顶传来蓝曦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江澄顿了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犹豫不安道：“难道....是...不喜欢吗？”
蓝曦臣听着江澄有些紧张的试探，摇了摇头，又怕他看不见，立刻道：“喜欢，我很喜欢，晚吟。”
江澄心里一松，但听到后面那句，又忍不住打趣道：“是喜欢梨花还是喜欢我？”
“你，喜欢梨花，心悦你。”
江澄心尖莫名沸腾起，他也用力回抱住蓝曦臣，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咬了一下：“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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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闻言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抬起江澄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江澄的唇太软了，软的不像他这个人的性格，蓝曦臣每次落在他唇上的重量都忍不住放轻，怕弄疼他，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够，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吻越来越重，蓝曦臣撬开江澄的牙关，毫无顾忌的掠夺里面的空气，舌尖相互纠缠，江澄被亲到软了腰。
他狼狈的趴在蓝曦臣肩上呼吸，吞咽道：“...等等，别亲了，我还没带你去那个地方呢。”
蓝曦臣顺了顺他的后背：“还有哪个地方？”
江澄退开他的怀里嗯了一声，他擦了擦水润的眼角：“就快到了。”
三毒加快速度，蓝曦臣放眼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被梨花拥簇着的，是一棵巨大的梨树。
这棵树显然不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树一样，可能是时间的确匆促太紧，那些山上的树看起来只存活了十几年。
但眼前这棵参天大树的树，蓝曦臣想不到江澄是如何将它带来的。
三毒落地后，江澄和蓝曦臣分别跳下一端，随后收剑入鞘。
江澄耸了耸肩，看出了蓝曦臣眼中疑惑，不由得拆了自己的惊喜。
“别想了，我拜托穆白帮的忙，不然这棵大树我可弄不过来。”
蓝曦臣听罢，慢慢走上前去，摸了摸大树的枝干：“百年大树，竟这般容易就移过来了。”
江澄走到他的身边：“凡人做不到的事，对他们来说，可不是轻而易举。”
蓝曦臣侧头看去：“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江澄无奈：“穆白只在乎谁，谁就是条件了。”
蓝曦臣笑着摇头：“有心了，晚吟。”
江澄轻哼了一声，拉着蓝曦臣来到梨树的另一侧：“抬头看。”
蓝曦臣仰头看去，交错密切的树枝中，五条红色丝带随风而舞，在雪白的梨花中，格外夺目。
江澄：“那是我绑上去的。”
蓝曦臣：“是有何寓意？”
江澄抱手看着红带的飘扬：“这是第一个年头，第五个月。”
蓝曦臣：“嗯？”
江澄放下手看着蓝曦臣，认真道：“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是我们相识的第五个月。”
蓝曦臣一顿，笑着轻轻理去江澄头顶落下的花瓣：“那下一年，该是十二根了，由我来系上。”
江澄心下微动，眼睛弯了弯：“那下下年，再该我系。”
蓝曦臣点点头：“嗯，下下下年，又到我系。”
江澄噗呲一声笑出来，恰逢此时，一阵狂风吹来，无数的花瓣被吹散落下，空中飞舞着无数的梨花，场面异常震撼。
就像是春天一场迟来的大雪。
二人站在树下，梨香围绕其中，蓝曦臣身后的抹额也随着狂风胡乱飞着，漫天的花瓣下，江澄踮脚吻在了蓝曦臣的左脸，一触即分。
他轻声道：“谢谢。”
这好像是江澄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对蓝曦臣道谢。
蓝曦臣眼中晕开一层笑意，他也学着江澄轻声道：“谢我什么？该是我谢你才对。”
江澄认真的看着蓝曦臣的眉眼，随后仰头又吻在他的抹额上：“谢谢你来爱我。”
说完，他的吻落在次蓝曦臣的鼻尖：“谢谢你，教会我爱。”
“前半生太疼了，蓝涣。谢谢你替我抚平那些伤痛。”
蓝曦臣眼睫微动，漫天飘散的花瓣中，他看清了江澄执着且认真的眼。
这次蓝曦臣没等江澄再亲过来，而是主动低下头去，吻在了他的嘴角。
“晚吟是世界上顶顶好的人。”
言下之意，不需要他，江澄也值得世间一切爱。
蓝曦臣不再管落在江澄头上数不清的梨花，这样美好的景象，他不忍心破坏。
“如此，我也要谢谢晚吟，愿意让我来爱你。”他抚过江澄的侧脸，轻轻触碰，温柔至极。
江澄任由蓝曦臣的动作，哑声道：“蓝涣，我之前其实一直在想，若是仙门百家容不下我们，长辈门生也嫌恶我们，那死后，我们应该是进不了宗家祠堂的。”
“那时我就在考虑，没关系，反正世间如此之大，我们不进祠堂便是，尸骨埋在这树下，至少你我一起，也该是幸福的。”
“有这一方天地，足够了。”
蓝曦臣眉眼温柔的听完江澄的话：“嗯，如果你想的话。”
江澄睫毛微颤：“这话大逆不道，也就你愿意听了。”
蓝曦臣牵起江澄的手，轻轻捏住：“世间之事，所求不过一个顺心而为，如果凡人一生只追寻一件事，那为何不该是自己心中最喜欢的？”
“而对我来说，晚吟，与心爱之人生同衾，死同穴，这便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了。”
蓝曦臣拉着江澄在梨树粗糙的枝干靠坐：“所以，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无论在宗家祠堂或是梨树之下，只要你喜欢，那都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尸骨终有一天总会风化，但我们的灵魂早已交融，所以无论在何处，我总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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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眼下红红：“不想听了，我今天不想哭。”
蓝曦臣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握：“好，那便不说了。”
江澄使劲眨了眨眼：“为什么一想到人的结局，总是会唏嘘呢。”
蓝曦臣：“那是因为你现在很幸福。”
江澄闻言看向头顶上方的红带，又侧头看向蓝曦臣：“是吗？”
蓝曦臣嗯了一声：“因为怕失去，因为舍不得。”
话音刚落，他又道：“我也是。”
江澄貌似懂了一些，他低头看着地上铺满的花瓣，随意握住一把在手心，对着蓝曦臣一吹：“你看，是不是就像这花瓣，即使落下，也还是很漂亮。”
“因为他们曾经鲜活过。”
江澄看向蓝曦臣：“所以，泽芜君，我要收回我之前的所有颓弃的话。未来其实也很遥远，我不要在拥有中，去想失去的事，那太闹心了。”
蓝曦臣赞同道：“那你要收回的话，是从哪儿结束的？”
江澄想了想：“嗯......就收到谢谢你那里吧，谢谢你之后的话，都算结束。”
蓝曦臣眼神温柔，他看着江澄头上落满的梨花，料想自己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他俯身吻在江澄眉心，轻声道：“嗯，我知道了。那还要对你说不客气。”
江澄笑着搂紧蓝曦臣的脖子：“那我也回答你的话，我也不客气。”
时不时吹散的梨花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在铺满花瓣的树下，两个人大笑着紧紧拥在一起，两颗心靠的极近。
树上红丝带飘扬，离得近了，才发现其中一条上面留有金色的笔墨，一句话写的极其细小，令人看不真切。
那才是江澄留给蓝曦臣的秘密。
上面排列整齐了一段他留给他的话：
“幸得君偏爱，得以抚余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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