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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8章 尾声
    张信平提起地上沾血的剑,一路到重围中,劈开互相残杀的师兄弟,二人间的刀剑。

    荆阅明与即墨谏言望向中止他们之间战争的人,纷纷愣了神。

    荆阅明轻蔑地扫视张信平一眼,语气疏冷,“老头,武功是你教我的,以前从未想过今日我会用它来杀你吧!”手中大刀缓缓指向张信平。

    张信平并不抬起剑去与他斗,沉着应对,规劝道:“你离开云国吧,放下仇恨,去过属于你的人生。”

    “你愿意放,我可不会轻易释怀,心慈手软放过仇人。”荆阅明横刀挥去,即墨谏言的剑挡了上来。

    龙疆护送颜输棠进来,云追将怀中小朦胧转交于颜输棠手,“颜姐姐,朦胧交给你们了。”转身到荆阅明面前,厮杀的手下人谁都不会伤他。因他是荆阅明的亲弟弟,也是李袁之等人的朋友。

    众人依稀兵戎相见,荆阅明趁即墨谏言与张信平的剑被底下人缠住。高扬大刀向招财砍去,锋利刀身削断她扬起的长发,举刀再近时。侵身疼痛感,令他无力,转眸一视,格外震惊、痛苦。用长剑杀他的人,竟然是亲弟弟!

    遭受着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感,荆阅明创巨痛深,无力地倒在地上,颤着手指握刀意想复仇。当看清楚蹲在身侧的人,是云追这张与他相似的面容,心里燃起的怒恨一点一点覆灭。

    云追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情急之下,提刀前去,竟伤他如此之深。他惊慌失措,初次感受到一点点失去亲人的悲伤,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大夫!快找大夫来!”厮杀的两方人纷纷注意到荆阅明受重伤,逐渐收手。荆阅明的手下忙冲出去,依照云追的话行事。

    泪水滴落在垂死挣扎的荆阅明脸上,他无力地抖动手指,想去抓住弟弟的手。云追先握住他的手,满脸悔意和痛苦,“你等大夫来,很快的。”

    “不,”荆阅明倒在血泊中,耐受着蚀骨疼痛,和充斥身心的困倦感,张了好几次口,才吐露清字,“追,小追,叫,叫哥……兄长……不,不怪你。”

    云追一敛与他抬杠的倔强模样,悲声祈求,“哥,哥!你好好的,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游遍山川……不要睡着,不要离开我!”

    “荆大哥!”招财与即墨谏言、张信平蹲下身,聚在荆阅明身侧,人之将死,深仇大恨与无尽厮杀就此终止。

    荆阅明望见招财紧张的眼神,唇角扯起一丝温暖笑意,“招财,傻……傻,丫头,不,不计较?”话语断断续续,已是用尽全力。

    “我不计较,你别闭眼,好好的……”招财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即便今日他想杀她,可往昔,不管真情假意,他都待她如亲妹妹一般。

    “师兄。”即墨谏言将荆阅明扶起,眼眶湿润,纵使刚才刀剑相向,却也恨不起来。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温书,一起习武,一起上阵杀敌,往昔诸多记忆片段闪现于脑海中。

    “谏言。”荆阅明一一看着这些在死前守护他的人,目光定格在张信平身上,恨意一扫而空,诸多感慨,最终喊道:“义,义父……”

    “阅明啊!”张信平眼中尽是对小辈的怜悯,不计较过多事。

    义,义父,这一次,我是你的孩子。不是荆家人……荆阅明嘴角笑意更深,感到心安,缓缓阖眸。

    “哥!”云追嘴角发颤,狠狠咬唇,伸手去探过兄长已停止的鼻息,再不能言语。

    张信平眼眶湿润,看着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去了,面色似愁云惨雾一般,悲伤感弥漫心头。

    随着死去的荆阅明尸体被入殓棺椁中,此时逐渐平息。

    云追处理完荆阅明的身后事,跟着李袁之云游四海。带着兄长遗物,但愿兄长的灵魂与他同行,去看世间大好河山,见春暖花开,灵魂眼中不再充斥仇恨,早些登入极乐。

    招财收回李授衣这几年所寄来的信笺,将一切物归于木匣中,收藏于铃兰居一角。都过去了,她有了夫君即墨谏言,和女儿小朦胧,与李授衣之间的过往情缘,只能如此尘封。

    颜输棠夫妇俩停留在云都数月,住在郡主府,常去大将军府与招财母女作伴。这期间,颜输棠双亲得知女儿与女婿武安侯回来,纷纷赶来云都看她。颜输棠释怀,已经失去过的亲情,不愿再费心力拾起,身边有一直维护、深爱她的龙疆,足矣。

    颜输棠夫妇俩归去李国前,招财打算写封信笺回复李授衣,此后再也不打扰他。

    招财立于书案前,提笔徐徐落字,信笺写完,下了早朝的即墨谏言回铃兰居屋子。

    “小财,你在写什么?”即墨谏言缓步走到她身边。

    招财不瞒他,拿起信笺递给他看,“最后一次给授衣回封信。”

    即墨谏言顿下欲去接纸张的手,微微低下头,“不必我过目,我信你,你是我的爱妻。”

    她仍把信笺展现于他眼前,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看个究竟。

    他原是温和一笑,又展现愁容,莫名有几分妒忌,委屈巴巴开口,“都不叫我谏哥、言哥,却一直唤他衣哥、授衣。”

    “那是以前,咳咳……”招财放下信笺,一本正经地问:“那么,谏哥,或者言哥。你喜欢我称呼你什么?”

    即墨谏言拥抱住她,凤眸蕴含深情,笑说:“我要你,称我为夫君。”

    “夫君!行了吧?”她与他四目相对,又觉太腻歪了,埋下头去。

    “不行。”即墨谏言俯首在她唇上一吻,招财心花怒放,脸似火烧般。娃都周岁了,面对眼前男人,依然会老脸一红。

    一个月后,李授衣那边收到颜输棠夫妻俩转赠来的信笺,紧锁的愁眉缓缓舒展开。

    信笺上,财财说:衣哥,这是最后一次唤你一声衣哥。数月前,我从荆大哥口中得知一切真相。我,我原本是埋怨你的,现在知道实情,是满满的愧疚。前几年,我寄去的信笺,还有你派人送来的信,全被荆大哥截获。所以,我们才错过了,相互误解对方不回信,苦苦期待过。

    那我不瞒你了,曾经我深深地爱过你,但也只能说一句天意弄人。现在,我有了心爱的人,可爱的女儿。希望衣哥你,慢慢放下我们之前的感情。对不起!我想要你获得快乐幸福,答应我,多笑,少皱眉,好不好?

    “好。”李授衣心中酸涩,见字如见面,对着信笺却是展现笑颜。

    底下宫人欢呼雀跃,难掩心头激动,“陛下笑了!陛下笑了!”这些年,他们闲来无事,经常偷偷看危襟正坐的这位天子,那俊朗如月的脸上,丝毫未见过笑容。

    经常和勤政殿几个小宫人打赌,谁先见到陛下笑,三百两赌钱就归谁。偏偏今日,踩了狗屎运,破天荒一睹圣颜欢色,感觉如沐春风。

    ……

    五年后,月城。

    六岁的小朦胧一蹦一跳于集市上,身后跟着一个白净可爱的两岁弟弟。这对姐弟,由灵燕和几个丫鬟婆子细心照顾着。

    出落得水灵可爱的小朦胧,以清灵的幼声浅浅唱道:“花都开满了,风都渐暖了……流淌的生命多清澈,见底也只有一个你……”

    天上遗落的小仙子模样与动听如仙音的歌声,吸引来不少路人瞩目。灵燕站在小主子身侧,小心翼翼守着她,生怕这样可爱乖巧的小朦胧,被歹人拐去。不怪歹人管不住眼睛,只怪小主子长得太好看,性格活泼乖巧,人见人爱的。

    “陛,公子,你等等老奴!”身穿便装的周公公气喘吁吁跑上前,紧紧跟随李授衣。他们此番跟着李授衣出来微服私巡,谁知这位一向稳重的陛下。听闻月城美名,起了兴致,非要带着一队人,从李国硕州跑到云国月城转悠。

    同样身穿便装的李授衣扫了一眼身后的六名侍卫,循着清灵动听的声音与熟悉旋律。往聚众的人群走去,一眼撞见宛若小仙女,灵气脱俗的小朦胧。

    一曲终,小朦胧舒了口气,口渴了。

    李授衣缓缓上前,仔细打量着小朦胧,那眉眼有几分财财的影子,尤其是那双忽闪忽闪的水灵双眸,如蒲扇展开的长睫毛。

    他反复确认,撞见小朦胧手腕上的宝石手镯,认出那是他当年赠予财财母女俩的镯子之一。蹲在小朦胧面前,问:“小丫头,你娘是不是叫财财?”

    小朦胧小眉毛一皱,细细看眼前长得很好看的大人,摇了摇头,“我娘叫招财,我爹叫她小财。叔叔,你叫什么?我叫朦胧!”

    李授衣微微一笑,听着甜甜的声音,心里暖洋洋的,“我是财财的衣哥。”

    “财财?”小朦胧暗忖:颜姑姑好像也这样称呼娘亲,眼前的人是不是坏人,看着不像,但是娘说,不能理会陌生人。还是跑吧!

    小朦胧看了李授衣最后一眼,拽住灵燕的手,撒腿就跑。

    迎面撞上颜输棠,颜输棠放下怀中与小朦胧模样相像的两岁小男孩,温和一笑,“朦胧,你跑去哪儿?要小心,别跌倒了。”

    “姑姑,我见到了一个叫衣哥的人,他说他是财财的。你说,他说的财财是不是我娘啊?娘亲明明是朦胧、弟弟和爹爹的。他会不会拐走我娘啊?”小朦胧嘟着嘴,有些闷闷的。

    颜输棠噗嗤一笑,听闻龙疆说李授衣微服私巡跑到月城来了,想必那位陛下是凑巧遇到了朦胧。她伸手抚摸小朦胧的头,柔声道:“财财,也是姑姑的财财哦!姑姑会护着财财,不让谁抢走。”

    “太好了!我不怕了,朦胧也会和姑姑一起护着娘亲。”小朦胧甜甜一笑,如阳光明媚可爱。

    “我们回去吧!”颜输棠拉着小朦胧,带着招财与即墨谏言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回花坞山庄。两年前,招财诞下一对双生子,一个取名叫即墨云儿,一个取名为龙逸。如招财当年许诺,她将小龙逸交给颜输棠抚养,过继到颜输棠夫妇名下,当武安侯府的世子。

    花坞山庄里,即墨谏言把招财拥入怀中,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同赏春景。

    他低头,脸贴近爱妻的脸,刚要吻她的唇,此时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喝止:“娘!”

    小朦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招财面前,招财把夫君撇下,抱起小朦胧,“朦胧,今天和姑姑去哪里玩了?”

    即墨谏言一脸诧异,不悦地说:“为何这么早回来?”看向自家小丫头的眼神有些严厉。

    “爹,你不希望朦胧回来吗?”小朦胧搂着招财的脖子,委屈巴巴的,模样甚是可怜。

    “你爹爹不是这个意思。”招财亲亲闺女白净的脸颊,以示安慰。注意到身边夫君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也要。

    招财把小朦胧放在地上,凑近即墨谏言耳畔轻声道:“晚上。”

    “娘,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朦胧也想听。”小朦胧拽着双亲的衣裳,一跳一跳,完全够不到两个大人的高度。

    “带我去找你姑姑。”招财挽着即墨谏言的胳膊,他抱着小朦胧,一家三口一起往家的方向回去。

    李授衣跟踪颜输棠等人,走到花坞山庄,识得这是招财所居的地方。偶然瞥见几眼里头的美好风光,安心转身离开。不愿进去打扰,只需亲眼见到,知道她过得好,便足矣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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