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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借刀
    “也罢,看在元廷尉的面上,吾便越俎代庖一次。”

    秦长泽站起身:“马青川,你三番两次上奏,要父皇出兵南唐,吾问你,西汉凭什么出兵南唐?”

    “就凭南唐曾杀西汉上千人!”

    “当年,和西汉杀成一团的是南唐叛军,此战之后,南唐天子处决了祸首,又赔了西汉一座城!

    南唐如此处置,连东梁、北魏都盛赞连连,西汉若还不满意,非要和南唐一战,便是胡搅蛮缠!

    马青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西汉敢不满意,东梁、北魏就敢以襄助南唐之名,一起攻打西汉?”

    马青川不能答,转口说:“好,下官不说当年,下官只说现在!南唐要杀西汉储君,西汉总能出兵吧?”

    “西汉储君勾结南唐逆臣,要杀南唐天子,南唐天子不杀他,只把他送回西汉,已是法外开恩!

    你非要父皇出兵,根本不是为了西汉,而为了个人之怨!身为九卿,如此不顾大局,你简直枉为人臣!

    来啊,拿下马青川,摘了他的头冠,脱了他的官袍,押进天牢,等候父皇发落!”

    “……”

    大理寺的衙役不敢动,纷纷偷觑元好问。

    元好问愣在当场,他请七皇子出面,是想请他压一压马青川的气焰,而不是要他借机拿下马青川。

    “七殿下,这样不妥。”

    “没有不妥。”

    秦长泽拂袖,目光横向堂外:“韩晋成,你奉帝命,留守衙署,马青川妖言惑众,你不将其拿下,是想任他煽动人心,引发祸乱吗?”

    韩晋成也不敢妄动,他眼珠一转,想要问韩彪意思,但,秦长泽一个错身,挡去了韩彪的目光。

    “韩晋成,你忘了父皇是怎么交待地吗?”

    晋飞被三皇子算计,触犯军法,差点没了命,爷爷不寻三皇子算账,反拉着整个韩家,要救他。

    陛下震怒,要发落韩家,是他跪求天子开恩,陛下说,爷爷糊涂,他不能糊涂,否则,他饶不了韩家。

    “来啊,拿下马太仆,押去天牢!”

    禁卫冲上公堂,于须臾之间,摘掉了马青川的冠,脱去了他的官袍,将他五花大绑,拖出公堂。

    “七皇子,你焉敢——呜——”

    眼看一个九卿之官被禁卫押走,衙署的官员,二百围观的百姓,无不吓得眼神乱跳,心下惶惶。

    秦长泽竭力按下得意,装腔作势道:“西汉和南唐孰是孰非,父皇心里有数,绝不会委屈西汉。

    至于三哥勾结南唐逆臣的功过和是非,诸位不必着急,有元廷尉在,必会问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是,七殿下。”

    乱象终消,一切重归有序。

    秦长泽转身,坐回太师椅,坐下的刹那,他极轻极快地问:“元廷尉,若马青川能乱百人心智,韩家又如何?”

    韩家自察觉天子想废储君后,处处小心,不敢行错一步,可即便如此,天子打压韩家之心不减。

    父亲说过,闹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一,天子废韩家,二,韩家反天子,绝不会再有第三条路。

    于其等着韩家反天子,他不如借机压一压韩家,便天子知道了,也会赞一句,他和元家做得好。

    恰好马太仆被拿下,若韩家再失势,西汉的军权便尽归元家。

    “七殿下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去吧。”

    “是。”

    元好问提袖上阶,眉间之间写满坚定。

    见此,溶月忧心蹙眉,垂首轻问:“三殿下,您这一招,怕不是赔了马太仆,又折了个韩家吧?”

    “不会。”秦长风从容一笑,“马青川私心重,性子直,绝非良才,可他做了整整十年的太仆令。

    顽顽猜猜,这是为什么?”

    庸才能立朝堂不倒,只有一个原因。

    “天子?”

    “西汉军权三分,一分在太尉,一分在韩家,一分在马家,老七以为动得是马家,实则动得是天子。”

    “三殿下想要借刀杀人?”

    “他看重老七,费心栽培,孤总得叫他瞧瞧,他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高。”

    “和顽顽学得。”

    “三殿下自己坏,可别赖给小女。”

    “孤有吗?”秦长风伸手,勾住她的手,藏在袖下把玩,“顽顽力薄,却能杀成江家,用得不就是借刀杀人吗?”

    溶月不能驳,但不驳上两句,心有不甘,于是她话锋一转:“可三殿下这么做,却得罪了韩家。”

    “此番孤若侥幸不死,定会和天子剑拔弩张,韩家是母后娘家,不可能做尊不倒翁,两头逢源。

    与其等他幡然悔悟,或者被天子铲除,不如先下手为强,逼他选边站。”

    “可别逼反了,叫韩家归了天子。”溶月啐道,但啐完了,她眉目一变,“不必侥幸,殿下一定长命。”

    秦长风莞尔:“就这么舍不得孤?”

    “……”她唇角一撇,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回,她的十指正和秦长风的十指紧紧交缠。

    罢了。

    “小女的确舍不得。”

    秦长风一怔,眼睛愉悦地眯成一条缝,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软软糯糯地回:“好,孤保证不死。”

    乖觉的模样,把她的心迷成一滩水,她忽而用上全力,抽回了手,然后皱着眉,故作严肃地问:

    “万一韩家选了天子呢?”

    “呵……”秦长风笑了,脸上全是胜券在握,“他早想削了韩家,孤活着,韩家才有一线生机。”

    溶月也笑了。

    她喜欢秦长风,但她喜欢地从来不是他俊俏的相貌,她喜欢地是他面对万难,云淡风轻的从容。

    元好问坐回公堂,拿起惊堂木,用力敲下:“哐——”

    “三皇子,天下太平,来之不易,如果因为一点小冲突,西汉和南唐就要兵戎相见,天下又将陷入生灵涂炭。

    不管西汉、南唐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冲突,陛下和南唐天子都在竭力稳住两国和睦,让百姓安居。

    这,才是君王之姿!”

    秦长泽颔首,大赞:“说得好!”

    堂外的衙署官员听了,也纷纷点头:“廷尉说得对,为君者,当有君之雅量,懂得以天下大局为重。”

    元好问又道:“君子立于世,该言而有信,西汉既和东梁、北魏、南唐签订停战书,便不能背信。

    三皇子身为西汉储君,勾结南唐逆臣,意图诛杀南唐天子,既是背信弃义,更会引发两国纷争。

    南唐若因此出兵,西汉不回击,百姓遭殃,西汉回击,又名不正言不顺,还会引得东梁、北魏下场,共对西汉。

    一旦如此,西汉必危!

    三皇子身为储君,决断、行事丝毫不考虑家国、百姓,本官斗胆,以为三皇子根本不配为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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